不光是中国央行，美联储也遭受是否存在“货币超发”的质疑。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近日在参议院所作的证词以及在随后回答询问时，为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作出了辩护，并认为美联储将继续维持既定的宽松政策。
伯南克的理由是，宽松政策的好处超过了其可能付出的成本，包括金融系统中风险的增加。一段时间来，包括几位美联储高级官员在内的一部分人，都对宽松政策的成本和风险表示担忧。参议员克鲁克在质询时，直接将伯南克贴上二战后最大鸽派的标签。对此，伯南克没有直接拒绝。鸽派历来用以描述相对看淡通胀风险、倾向于宽松政策的美联储官员，鹰派是用来表示持对立立场的人。
伯南克为何这么硬气？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可能是鸽派，但对于联储主席来说，我的通胀记录是二战后最好的，至少是最好的之一；同时，就业很重要，当前的就业依然不能令人满意。”这意味着，美联储盯住的是最终目标，最主要包括通货膨胀、就业和经济增长。从这几条看，美联储执行超常规宽松政策是合适的。2012年下半年，美国年化物价增长率为1%~1.5%，与上半年基本一致，低于2%的目标。失业率虽降至7.9%，但仍然是明显偏高的。此外，经济增长动力有所恢复，但经济活动低于正常水平。综合这些方面看，美国经济仍需要宽松货币政策支撑，同时也可以保持较低的通货膨胀。
美联储在2012年12月的会议上对这一问题也有很明确的表述：将超低利率政策与“只要失业率高于6.5%，未来1-2年通胀预期较2%的长期目标高出不到0.5个百分点，较长期通胀预期依然锚定在2%以下”挂钩。
相反质疑者的理由却不那么充分，至少宽松货币政策的成本在这几个最终目标上没有明显体现。大家可以说，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扩张会造成通货膨胀预期上升，会带来金融体系风险上升，但这些问题都没有明显地显现出来。因此，批评者仅仅批评说宽松政策造成资产负债表过于扩张是不够的。因为资产负债表规模是工具，不是目标。评价政策成效应该用最终目标而不是工具。如果就是看资产负债表规模的话，日本央行要比美联储更大。这是不是意味着，日本更应该收紧政策呢？从日本经济的最近目标看，显然不是。日本还处在通货紧缩、经济疲软期，需要维持较大的资产负债规模而不是收缩资产负债规模。
由于中央银行具有货币创造功能，甚至不需要付出印钞成本，只要通过电子记账就可以完成，因此中央银行的资产负债表理论上是没有上限的。那么，如何判断是否扩张过度？这个标准显然不是资产负债表本身。但就资产负债表规模来说，没有人能说清楚多大意味着过度膨胀。
当然，如此之大的资产负债表是超常规的，不正常的，肯定也是有潜在风险的，迟早有一天需要收缩。何时收缩还是要看最终目标的改善情况。既然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得以扩张，就有各种工具使之得以收缩。理论上，不存在无法收缩的问题。美联储可以将所持有的资产持有到期不增加购买，就可以缓慢地减少资产负债表，而不需要抛售资产对市场造成冲击。此外，美联储可以提高银行在美联储存款的利率，以回收银行体系的流动性。
这里可以简单说一下中国的问题。最近有人批评说，中国M2/GDP比重高代表货币超发了，并把矛头指向中央银行。这实际上也是拿中间目标替代最终目标来评价中央银行的政策效果。判断货币超不超发没有公认的标准，M2/GDP高就是超发了吗？为什么不是M1、M3或M4？到底多高算超发呢？是100%，还是200%？最为合理的标准还是看中国货币政策最终目标的实现情况。从通货膨胀、经济增长、就业等方面看，中国经济运行是平稳健康的，货币政策条件也是合适的。如果说统计数据美化了经济表现，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中央银行会有自己的检测分析，但关于最终目标还是要依赖统计部门的数据作出判断。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经济金融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