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秋天,冰岛经济崩溃。全世界见证了冰岛整个国家金融体系的死亡。过度膨胀的银行业在一周内土崩瓦解,冰岛克朗兑欧元汇率狂跌40%,通胀率和利率跃升至18%,民众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失业率从接近零涨至近10%。债务不断增加,收入缩减,支出飙升。
2008年末、2009年初的时候,冰岛的前景一片灰暗。那时,冰岛债务违约似乎已成定局,不确定的只是违约的时间。但从2009年年中开始,冰岛采取了一些措施,通过大幅削减开支、增加收入来降低财政赤字。2010、2011和2012三年,冰岛的预算显然令民众非常不满,但这些措施是必须的。而这些措施的结果是,冰岛的财政赤字估计已降至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至2%,2008年的这个数字是14%。危机爆发后,冰岛已两次成功在国际市场上发债。
我们从危机中吸取了很多经验教训,其中一些可供其他欧洲国家借鉴。冰岛政府一直追求让社会和经济和谐发展的政治策略。通过实行累进税制,高收入者缴纳了更多的税,而较低收入者受到了保护。社会保障支出的削减幅度低于其他公共支出项目。这种策略达到了预定的效果:净国民收入分配变得更公平。相对于较高收入群体而言,较低收入群体的购买力受的影响更轻,这使后者能够继续积极地参与经济活动。
政府的政策当然不是促进经济复苏的唯一因素。冰岛克朗的贬值,尽管带来了一些痛苦,但却有助于冰岛经济迅速调整,尤其是,贬值为出口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旅游业、低碳能源、创意产业、高科技和知识产业如今享受着非常有利的竞争条件。
冰岛经济已经在稳步好转。2011年冰岛经济增长率为3.1%,预计2012年增长率将与此不相上下,企业投资对经济的驱动作用也将更加明显。只要世界经济增长不进一步放缓,我们就可以认为,2008年笼罩冰岛的乌云已经消散,应该不会再回来。
冰岛对银行业的处理方式也值得其他国家学习。要对冰岛过度膨胀的整个银行业进行纾困,在2008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事实证明,将过度膨胀的银行业按新老银行进行划分,这种做法对复苏过程意义重大。不考虑对整个银行业进行纾困的额外成本,因银行业崩溃而产生的成本也已经足够高了。
冰岛给我们的另一个具有普适性的启示,是关于储户保障的。世界各地的经验显示,存款保险计划只提供有限的保障,在很多情况下,还是虚假保障。冰岛的预缴款存款保险计划与欧洲其他地区目前正在施行的大多数此类计划并没有太大不同。事实证明,当发生系统性银行危机的时候,存款“保障”完全不起作用。2008年,银行业崩溃前夕,冰岛议会通过紧急立法确立:储户对宣布破产的银行的资产享有最优先追索权。事实证明,这对危机的解决起到了关键作用,而随着那些宣布破产的银行逐步完成清理,立法将确保所有储户能够在当时或以后获得清偿,而且这种清偿将是全额的,而不是欧盟(EU)规定的最小金额。
在大多数国家,现行储户保障计划的脆弱性可能不需要一场系统性银行业危机就会暴露出来。欧洲的政策制定者和立法者们应严肃思考一个问题:现在像冰岛那样将储户的优先追索权写进法律,是否不合时宜和不明智?让普通储户在金融机构破产时享受优先追索权,这个决定会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当出现问题的时候,股东、债券持有人和银行的其他债权人不能用储户的存款来减轻自己的损失。采用这种方法,还更可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未来纾困成本。根据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最近在媒体上的一些言论,我们有理由相信,现行储户保障计划的缺点已越来越得到承认,有关方面甚至可能有意愿采取积极措施对之进行改进。
如果情况真是如此,冰岛付出高昂代价买来的教训,如今也许能够为英国和欧元区的领导人提供一些有用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