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0年5月以来,欧元区危机逐渐在不断波动的全球经济态势中占据了中心位置。
极端的复杂性是此次危机的特点,这让那些想迅速解决问题的人希望落空。欧盟的政策制定者同样也找不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因此从2010年初就一直在实行且尚无结果的围堵行动很可能还要继续下去。
很明显这场危机是由四个不断叠加、相互加强的不同危机构成的:一是欧元区自90年代创立以来就因缺少必要的制度建设,无法在危机中保持财政稳定,从而形成制度设计上的危机;二是财政危机,以希腊为中心但后来却扩散到南部欧元区和爱尔兰;三是体现在大规模和持续性经常项目赤字上的竞争性危机;四是银行危机,首先出现在爱尔兰,后来却随着对对手方和主权偿付能力的担忧不断加深而遍布整个区域。
这四个危机中没有一个能被单独解决。
很明显,从2010年5月以来,欧元区就已出现监管能力的严重缺乏,因此造成无法在政治和经济上采取必要的决断和可靠行动来终结财政危机。迫于需要,欧元区领导人必须对制度实施双重改造,同时要为欧元区配备相应工具来结束当前危机,并防止类似的灾难再度发生。这个双重任务肯定会加剧挑战。
必须要为货币联盟建立相当规模的独立财政能力,使其在危机中既能为有需要的成员国提供紧急财政援助,又能采取广泛和有力的行动恢复市场信心。用欧元区纳税人的钱来解决因别国政府决策失误而导致的负面经济后果,可能会使人担忧道德危害和民主赤字问题,为了克服这种担忧,在提供紧急援助时必须限制严格的政治和经济条件。
此外还必须针对每个成员国的财政表现精心,制定预防性和约束性规则,使得欧元区能成为一个整体,迫使像意大利这样的大国也遵守规则。欧洲领导人已经开始着手这项工作,并可能在下一次于2011年12月举行的欧洲议会上加快工作程序。最终任何可靠的解决办法都将取决于对《欧盟条约》的修订,而这个过程则将持续数年之久。
财政危机爆发在希腊和另两个国家,即爱尔兰和葡萄牙,前者需要对其政府债务进行重组,而后者则延期了它们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财政援助安排。不过随着对欧元区财政可持续性的担忧延伸到意大利这个“大到无法救市”的国家,现在主要挑战变成了如何防止危机蔓延以及对不可避免的希腊债务重组进行围堵,以避免欧元区政府债务的“无风险”地位遭到普遍伤害。在欧元货币联盟内部,欧洲央行已经从法律上被禁止为各成员国的主权债务提供担保。
从政治原因上看,每个主权成员国的债务仍然是有区别的。绝大部分欧洲人也仍旧将自己看作是各自国家的公民,因此将欧元区各国债务集中在一起形成单一的债务工具,就像1790年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为美国战争债务所做的那样,对欧洲来说是一个不太现实的选择。同时应该注意的是,欧元区各成员国尚未产生未清偿债务并形成“共同原因”。
不过债务是以同一货币计价并由某些共同机构所管理的,使得蔓延的力量十分强大。
为了阻止蔓延,领导人必须确保继希腊之后欧元区不再需要对其它债务进行重组。为达到这个目标,欧洲需要在未来几年对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提供实质性的财政支持以维持其财务稳定,同时应实施严格的节约措施以防止道德上的危害。
就在欧洲领导人努力控制债务危机时,欧元区南部的许多地方正在经历竞争力的严重危机。没有能力进行货币贬值的国家无法在短期内克服障碍。相反,欧元区的债务国不得不通过深化劳动力和产品市场供应面的结构改革来逐步恢复竞争力。之前德国和东欧等国家的经验表明这种类型的改革虽然会在短期内限制增长,但长期来看却会产生积极的经济效果。此外,复杂性还体现在欧元区同时应减少欧洲内部经常项目上的不平衡这个问题上,而解决这一问题也需要德国这样的盈余国家采取相应措施。
让之前三个危机变得更复杂是欧元区过分庞大的银行系统,它资本不足,同时还拥有大量的各国政府债务。由此一来,在整个欧元区内,大的国家银行体系的财政稳固和政府清偿能力之间就有着严重的相互依赖关系。
银行拥有大量政府债务这种现象尤其令人担忧。自1988年以来的巴塞尔系列协议就对参与国际交易的银行做出了规定,但是却没有要求银行应拨备风险资金来冲抵在本国政府发行的债权和其它欧元区政府债务交易上的损失。这些主权债权从定义上来说被认为是“无风险”的。结果是希腊政府债务的重组将使那些没有预留资金的欧元区银行产生信用损失。希腊国内银行所持有的这类债务规模要远高于其整体资本水平,因此重组将不得不需要欧元区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注资来调整资本结构。
整个欧元区可能都不可避免地要采取相同的行动。因此如果主权债务被重组,那么银行系统将遭遇毁灭性的资本损失。
只要人们对欧元区各国政府的清偿能力存在担心,那么各国将不会支持对欧元区银行实施全面的资本结构调整。高度的不确定性仍将持续,并再次产生强大的反馈效应,由此将首先加大投资者对政府财务稳定性的担心。
考虑到欧洲是美国最大的贸易和投资伙伴,另外在大西洋两岸的金融业中存在许多交叉所有权,因此那里发生的混乱也将对美国经济产生负面影响。不过美国主要的担心是,欧洲某个灾难性的收尾事件可能对投资者和消费者信心造成持续损害,而这也将严重危害美国的金融系统。
欧元区债务危机的多样性特征预示着解决问题的过程将是长期和多变的。如果成功,那么改革结束后的欧洲将是一个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团结得更紧密的整体。但是我们却无法保证未来长期的休克疗法能够将欧洲的穷国和富国团结在一起,并让欧元的旗帜继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