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危机的阴霾至今未能散去,美国形成了一股反全球化的思潮,体现在经济上贸易保护主义和政治上的右转和保守。
在美国,前地产大亨特朗普从另类的笑话,成为现在的共和党“假定候选人”,他刚刚又获得了足够的候选人提名。特朗普,几乎笃定成为代表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他的不靠谱和无厘头,而在于他过分的反全球化立场。按照他的观点,他不仅要在美国和墨西哥之间筑一道“长城”来阻挡墨西哥移民,此举和他反对其他外来移民的立场是一致的。
如果这颠覆了美国作为熔炉国家的文化传统,特朗普在经贸上偏狭立场则让美国可能变成内贸国家,特朗普要把在中国和世界各地的跨国美企都拉到美国市场。他以此来激发美国国内的民粹主义——只有特朗普,才能给美国人提供更多的饭碗。
他的安保言论也让美国盟国惊诧莫名。他认为美国没有义务为日本、韩国等国撑起保护伞,甚至要日本发展核武器自我保护。因而,特朗普的反全球化是全方位的,他要把美国散落在全球的地缘政治触角,全部收回到美国国土,然后过美国人自己的“幸福日子”。他的这些超越美国传统政治的言论,让整个世界感到震惊,也让盟国感到不安。因为美国战后一直在充当着全球领导者的角色,因而在全球布满了棋盘般的、涵盖政治、经济和军事的战略利益点。按照特朗普反全球化的全面回缩战略,奥巴马所谓美国要在领导世界一个世纪的说法就成了一句空话。这样的美国,也就成为像阿根廷或墨西哥一样的普通美国国家。
更要者,反全球化的美国,在全球留下的都是一个烂摊子。中东的乱局会更紊乱,宗教战争和恐怖主义将成为肆虐的病毒,向东延烧至整个亚洲,向西让欧洲的反恐局势更加糟糕。在其他地区,也会形成短暂的地缘政治真空,造成区域均势的失衡。
特朗普的反全球化,除了个人因素,基于大选和个体表述风格,也是美国政治民生的现实写照。一场危机,让美国政治陷入到紊乱状态,小布什时代的反恐任性在奥巴马时代变成了为了拯救经济而过度消费美元和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的任性。三个轮次的量化宽松(QE),虽然让美国步入经济复苏的轨道,但也过度消费了美国的国家主权信用和美元信用。此外,就是奥巴马任期内在WTO内对华发起12次贸易战,贸易保护主义越来越强烈。后危机时代,美联储加息预期也让全球市场焦虑不安。对此,有舆论认为这是美国的货币“权术”。
与此同时,世界经济秩序较之危机前也在发生着根本的变化。一方面是以中国为首的新兴市场在IMF等全球经济治理机构中获得了更多的话语权,另一方面是中国主导的AIIB成为和WBG同样的全球金融治理机构。美国国会杯葛IMF改革方案的做法,也让全球对美国经贸领导者的角色产生了怀疑。
总之,奥巴马时代的经济政策,虽然让美国走出危机泥潭,但也让美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个全球都在议论但美国坚决不承认的话题是,经历危机考验的美国是否正在衰落?
奥巴马总统固然可以在每一次的国情咨文中强调美国的全球领导者角色,但是他在地缘政治战略上的调整,从中东战略回撤到重返亚洲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突显两个事实:一是美国没有足够的战略实力像以往那样纵横全球;二是集中主要力量,布局在亚太,在亚太区域连横合纵对付中国。显然,美国对华充满焦虑甚至恐惧感。目前发生在西太平洋地区的中美博弈,以及美国主导的TPP,当然也包括奥巴马对华发起的12次贸易战等等都意味着美国对华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全球第一大国美国动员一切可能动用的力量对付全球第二大国,其中蕴含的常识性逻辑就是美国趋势性衰落,虽然美国依然是全球老大。
只有这样,才好理解美国对华在政治、经贸和地缘政治的一揽子举措。当然,经历危机的美国人,也从奥巴马政府的战略调整和内政改革中看到美国国力的变化,因而他们希望变革,尤其是底层民众希望美国政府多关心美国民众,而不是在世界各地多管闲事。特朗普看到并利用了这些民意,成就了他的政治资本。
不要埋怨反全球化的特朗普,奥巴马两个任期对领袖全球的战略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就现实言,民主党的桑德斯,也和特朗普一样反全球化。反全球化,不是特朗普的一个人的政治观,而是美国现实政治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