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中美两国自1979年建交和签署双边贸易协定以来,经贸关系得到了较快发展。美国是除欧盟以外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而中国则在2015年首次超越加拿大成为美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一直以来,美国均存在贸易失衡现象,其中美中贸易逆差从2002年的1030亿美元增加至2017年的3755亿美元,美国贸易逆差中国占比也上升至2017年的47%(中美经济报告,2018)。根据经合组织和世贸组织的统计标准,考虑到统计方法和转口贸易,贸易逆差将会减少1/3(人民日报,2018),但美中贸易逆差巨大是不争的事实。从贸易类别来看,美国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大类主要是机电产品,进口额占美对中商品进口总额50.8%;其他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如家具、玩具、纺织品等也占据一定份额。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商品类别则主要是运输设备、机电产品。通过双边贸易结构可以看出,中国可以算得上是贸易大国,但还不能算是贸易强国。同时美国对外贸易结构并非单一逆差,其中美国对中国货物贸易是逆差,但服务贸易却一直为顺差(邓仲良,2018)。
中美贸易失衡原因有其历史性及结构性因素,主要原因在于美国的巨额贸易逆差,但中美巨额贸易逆差的实际原因却主要是由于两国经济结构的差异、两国在全球价值链的所处环节不同、美元的特殊地位、美国经济的低储蓄率和高消费模式(Zhang,2018)。而中美贸易顺差持续扩大的主要原因是美国严厉限制对中国出口高科技产品和美国不恰当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周立,2018)。为了扭转巨额贸易逆差,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基于“美国优先”的原则,提出了一系列针对中国的贸易政策。最引人关注的是2017年8月美国对中国发起的“301调查”,正式拉开了新一轮中美贸易摩擦的序幕。2018年8月,美国开始对中国出口到美国价值500亿的产品加征25%的关税,同日,中国也宣布开始对美国出口到中国同等数额产品加征25%的关税。2018年9月,美国开始对2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10%的关税,同时,美国进一步宣称,若中国采取报复措施,美国将对剩下约267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加征关税。中美是现今世界上最大的两个贸易国,贸易总量占到了全球五分之一,中美贸易摩擦对两国乃至全球经济都将产生深远影响。
那么,中美贸易摩擦将对全球GDP增速产生何种影响?对全球居民福利的影响又有多大?全球贸易的市场结构将会发生何种变化?这些问题都亟待科学研究来得出结论。鉴于此,本文以分析中美贸易摩擦为契机,主要围绕贸易摩擦的经济效应进行全面解读,为定量评估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探索新思路。
二、文献综述
当前中美贸易摩擦正处于紧锣密鼓的谈判中,谈判的结果目前尚未可知。中美贸易摩擦成为学界和政界持续关注的热点话题。本文以“中美贸易摩擦”或“中美贸易摩擦”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剔除与此主题无关的选题,重点关注国内外采用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来对中美贸易摩擦进行研究的典型文献。
国内学者采用CGE模型来研究中美贸易摩擦得到了较多有益启示,为本文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也为本文进一步深入研究指明了方向。崔连标(2018)基于GTAP9.0版数据库的研究表明,美国对中国500亿美元制造业进口商品加征25%关税会让中国福利下降0.23%,而美国福利则会小幅增加0.03%。李春顶等(2018)运用一般均衡模型模拟考虑中美相互加征25%、35%、45%和55%的进口关税带来的经济影响,结果表明在相互加征45%的关税情形下,中国出口和进口分别减少11.767%和2.673%,美国出口和进口则分别减少6.113%和4.576%。刘元春(2018)采用标准静态GTAP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进行模拟分析发现,中美双方各自对对方34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25%的关税,中国居民福利下降83.78亿美元,GDP下降0.34%。李昕(2012)利用GTAP多国多部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对中、美或将发生的局部贸易摩擦及不同程度的全面贸易制裁进行模拟,结果显示,若中美出现全面贸易制裁,中国实际经济增长将下降1.67%~4.51%,一般出口贸易将会下降0.14%~0.15%,一般进口将会下降0.20%~1.74%。黄鹏等(2018)基于第9版GTAP数据库研究发现,美国扩大“301调查”制裁产品的清单至2000亿美元规模,美国实际GDP降低94.68亿美元,居民福利损失56.35亿美元,中国实际GDP和居民福利损失将分别达到309.43亿美元和553.23亿美元。周曙东等(2019)运用一般均衡模型及GTAP9.0数据库分析了中美两国分别加征25%的关税对双方农业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农产品总进口减少6.59%,出口反而增加了4.97%,美国农产品进口减少了2.05%,出口减少了5.37%。由此可以看出,当前国内学者主要是基于2011年的GTAP9.0数据库,运用静态CGE模型研究中美双方加征不同关税情境下的短期效应较多,由于研究时间较早,基础数据陈旧,情境的设置与中美贸易摩擦的实际情形相差较大,导致研究结果与现实结果存在一定差距。
国外也有大量学者运用CGE模型来研究中美贸易摩擦问题,进一步拓宽了研究视角。Dong和Whalley(2012)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研究表明,当中美双方相互加征25%的关税时美国居民福利将会增加597.53亿美元,中国居民福利将会减少187.44亿美元。Guo等(2017)基于多部门和多国一般均衡模型,针对美国征收45%的关税,通过探索中国和其他国家选择是否进行报复的四种情景,研究结果表明,在所有情境下,美国对进口征收很高关税将会给国际贸易带来灾难性影响,中国在居民福利方面几乎没有任何负面影响,而美国成为最大的输家之一。Dixon(2017)基于GTAP9.0数据库模拟了美国对中国加征45%关税的影响,结果表明全球贸易将会由此减少三分之一,中美双方的GDP都将下降。Rosyadi和Widodo(2018)采用GTAP模型模拟美国对中国单方面加征关税的短期效应,结果显示中美两国GDP将会分别减少4.1%和0.92%,居民福利将分别减少1009.95亿美元和908.81亿美元。进一步,Bollen和Romagosa(2018)加入了中国和欧盟反制的情景,美国与这些国家的贸易摩擦将会导致美国的进口分别减少10.50%和13.50%,中国进出口分别减少8.40%和8.20%。此外,Erken等(2018)采用全球计量经济模型(NiGEM)以当前中美两国正在实施的贸易保护措施为例,研究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贸易摩擦将导致2030年中美两国GDP分别下降1.6%和0.9%,中美两国人均居民福利将分别减少400美元和600美元。IMF(2018)运用全球货币财政一体化模型(GIMF)研究中美贸易摩擦对2018~2023年中美两国GDP的累积效应,研究结果表明,中美两国的GDP将会分别下降0.50%和1.0%。由此可见,国外文献已经利用CGE模型对中美贸易摩擦做了较多研究,并基于不同的情境和模型假设得到有关的结论。这些研究缺陷是大多数研究数据较为陈旧,且数据规模较小,由于研究时间尚早,情境假设也大多与当前中美贸易摩擦的实际情况存在较大差距。
与现有文献相比,本文可能有以下3个方面的创新:一是研究模型和数据的创新,采用当前最新版本的GTAPv10.0模型和数据库进行动态定量模拟,考察长期影响,更加符合当前中美贸易摩擦的实际情况;二是加征关税税率冲击计算方法的创新,根据美国USTR官网加征关税清单和中国财政部官网加征关税清单数据与GTAP数据里面GTAP行业(GSC)进行对应匹配,在详细的HS水平上计算各自的关税冲击,最后利用贸易数据对冲击进行加权;三是研究方案的创新,完全根据最新贸易摩擦的发展情况设置了5种情境,根据研究需要将全球划分为17个区域、32个产业部门,动态模拟分析了中美贸易摩擦对2018~2025年世界经济和贸易的影响。
基于GTAPv10.0数据库和动态CGE模型,结合中美贸易摩擦的实际情形和未来可能的走向科学合理地设置了5种不同研究情境,采用2014年全球四万多家上市公司财务数据,将投资、资本存量数据、投资行为细分到行业的办法对中美贸易摩擦的经济效应进行定量评估。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第一,定量测算了中美贸易摩擦导致全球各区域GDP百分比的变化和实际值的变化,支持中美贸易摩擦谈判过程中中方立场;第二,定量测算了中美贸易摩擦导致全球各区域居民福利百分比的变化和实际值的变化,有助于基于全球视角提出中国在贸易摩擦中的针对性策略;第三,定量测算了中美贸易摩擦对全球贸易转移的影响,为中国产品出口寻找新的路径提出了前瞻性建议。
三、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及模型设定
1. 研究方法
目前,国内外研究关税变化对经济和贸易影响的文章,主要是采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omputableGeneralEquilibrium,简称CGE模型)模拟真实场景进行预测研究。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最早由约翰森(Johansen)1960年提出,是一种经典的计量经济学方法(Amman等,1996)。根据模型所包含的区域,CGE模型可以分为单国CGE模型、多国CGE和全球CGE模型;根据模型所研究的时间长短则可以分为标准静态CGE模型和动态CGE模型。CGE模型经常被用来分析税收、公共消费变动、关税以及其他外贸政策的变动对国家或区域福利、产业结构、贸易、劳动力市场和收入分配的影响。CGE模型最为成功的地方在于它能将经济的各个组成部分关联起来,建立起数量关系,能够考察经济的某一部分扰动对经济另一部分的影响。对投入-产出模型而言,主要是产业投入产出的联系和关联效应,而CGE模型则是在整个经济的约束范围内把每个部门和产业关联起来,从而超越了投入-产出模型。鉴于全球CGE模型能够将世界各区域的多边贸易关系联系起来,故本文将采用全球CGE模型进行模拟分析,研究中美贸易摩擦对全球经济和贸易的影响。
动态GTAP模型是一种模拟世界经济运行的动态递归的应用型一般均衡模型(AGE),它扩展了标准的GTAP模型,在其中加入了跨地区的资本流动、资本累计以及投资的适用性预期等机制。我们对GTAP数据库在以下几个方面做了改变,得到了动态GTAP数据库:一是在标准的GTAP数据文件(basedata.har)中新增了3个有关居民跨境收入的数组,即区域居民从国际信托得到的收入、国际信托从区域公司得到的收入和区域居民从本地公司得到的收入。尽管数组的维度不变,但由于引入了该跨境收入,区域储蓄(SAVE)与标准GTAP变得不同。二是创建了新的动态递归文件(dyn.har),该文件包含了投资曲线区间参数、资本对预期回报率的弹性、资本历史平均增速、历史平均实际融资成本、区域家庭财产分配的刚性、企业资金来源的刚性等6个新参数。三是在动态数据文件(dyn.har)中引入了区分部门投资和资本数据,即年初区域部门的资本存量、年末区域资本的存量、区域部门的资本折旧价值和区域部门的投资量。四是在动态数据文件(dyn.har)里面添加了4个用于处理滞后运算的数组:当期区域居民消费指数、上一期区域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年初区域资本购买价格指数、年末区域资本购买价格指数。五是引入了工资粘性机制,创建了一个新的数据文件(WDAT.har)用于存放劳动力市场相关指数和参数,两个指数分别为区域就业指数和区域税前实际工资,两个控制劳动力供应的参数分别为劳动力短期供给对工资的弹性和劳动长期供给对工资的弹性。
2.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采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全球贸易发展计划(GTAP,GlobalTradeAnalysisProject)数据库,GTAP具有非常完备的数据集,是社会核算矩阵的一个超集(SAM),其中包括了投入-产出数据、全球各区域多边贸易数据、关税和贸易壁垒等数据。本文使用的是由美国普渡大学开发的目前全球最新的GTAP第10版的数据库。GTAPv10.0数据库集成了2014年的数据,其规模已经达到140个国家或地区、57个国民经济部门。由于GTAP在全球经济和贸易分析中的巨大作用,自1992第1版问世以来,目前已经受到了经济学和政策研究的广泛重视,基于庞大而完整的数据库,可以进行国际贸易、经济增长、气候变化等问题研究,被越来越多地运用到全球贸易谈判的政策模拟当中。
由于当前最新版本的GTAPv10.0数据库只更新到2014年,为了更加符合客观实际,我们对贸易数据和关税数据进行了更新使其更符合客观实际。本文所采用的模型与数据的另一个主要创新是把标准GTAP没有细分行业资本和投资的模型和数据库拆分到行业。这样能避免政策模拟的失真,更好地描述资本在短期内的粘性。全球GTAPISM模型在标准GTAP数据库基础上,结合全球四万多家上市公司财务数据,将投资、资本存量数据、投资行为细分到行业。本研究将首先采用GTAPAgg软件将全球各区域和各部门进行归并处理,然后根据中美贸易摩擦的具体情形设置模拟情境,进而确定模型闭合和冲击的参数,最后通过RunDynam编程来运行求解。
3. 动态CGE模型的设定
GTAPv10版数据库是基于2014年全球数据,本文将采用动态递归的办法对GTAPv10版数据库进行更新。步骤如下:首先,由于GDP在模型中是内生变量,因而参照Ianchovichina和Walmsley(2012)的方法将GDP转化为外生变量;其次,对GDP、人口、熟练劳动力、非熟练劳动力、资本等外生变量进行逐年冲击,将模拟数据更新至2025年,形成基准情景,以描述中美之间未发生贸易摩擦的经济状态。
(1)动态CGE模型的区域设定
GTAP是由美国普渡大学Hertel(1997)教授所领导的全球贸易分析计划发展出来的,目前已被广泛应用于贸易政策和国际谈判的分析。最新GTAPv10.0版本数据库里已包含了全球140个国家或地区、57个国民经济部门的经济贸易和能源等数据。对于模型的区域分类,除了考虑中美两国外,还考虑其他主要的贸易大国和组织,如世界第一贸易组织欧盟、北美自贸区成员加拿大和墨西哥以及亚洲主要贸易大国日本和韩国,同时还将世界上主要的贸易大国巴西、阿根廷、印度、澳大利亚、东盟等单列出来。最终把全球划分为美国、加拿大、墨西哥、英国、欧盟(27国)、土耳其、中国、中国台湾、日本、韩国、巴西、俄罗斯、印度、阿根廷、澳大利亚、东盟、世界其他地区等17个区域,见表1。
(2)动态CGE模型的部门设定
对于行业的考虑,由于中美贸易摩擦主要是对农业和制造业加征关税,所以尽可能地保留农业部门和制造业部门,服务部门加总程度较高。对于重点考察部门,如汽车、电子电器、金属制品、肉类等相关行业都予以保留。将各国(地区)的经济划分为谷物、水果和蔬菜、油籽和植物油、其他农业、糖、乳业、牛肉、猪肉和家禽、食品制造业、饮料和烟草业、林业和木制品业、渔业、化石燃料、矿产品、纺织品和服装、化学制品与橡胶和塑料、黑色金属有色金属、金属制品、汽车及零部件、运输设备、电子电器设备、机械设备、其他制造业、建筑业、贸易、运输业、通信服务业、金融服务业、商业服务业、娱乐业、其他服务业和公用事业等32个部门,详见表2。
(3)动态CGE模型的情境设定
2017年8月,美国发起了旨在针对中国对美出口的“301调查”,中美贸易摩擦由此开启。2018年8月,美国开始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500亿美元产品加征25%的关税,作为回应,中国也开始对美国出口到中国价值500亿美元产品加征25%的关税。进一步,2018年9月,美国宣布对2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10%的关税,并将在2019年1月1日起提高至25%。同时,美国进一步宣称,若中国采取报复措施,美国将对约267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加征关税。目前,中美正在进行紧张的贸易谈判过程中,我们将RunDynam软件将数据库中2014年的数据递推到2018年,以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开始作为基准年,设置2018年不征收碳关税(基准情景,不加征关税,S0),2018~2025年双方对500亿产品加征25%的关税(情景一,开战情境,S1);在前述情境基础上,2018年中美分别再对600亿和2000亿产品加征10%的关税(情景二,当前情境,S2);假定谈判不佳,2019年中美分别对600亿和2000亿产品提高到25%的关税(情景三,谈判不佳,S3);假定谈判破裂,在前述情境基础上,2019年美国对剩余2670亿产品加征10%的关税,中国对余下200亿产品加征10%的关税(情景四,谈判破裂,S4);假定最终中美贸易断绝往来(情境五,贸易脱钩,S5),中美完全终止所有产品贸易往来(见表3)。
之所以选择模拟的最终年份是2025年,主要是基于中美贸易摩擦发端于美国遏制中国崛起的“301条款”,这个条款主要针对中国的“2025计划”来制定,所以本文也意在研究中美贸易摩擦将会对中国2025年产生的影响有多大。
需要加以说明的是,美国“301调查”所涉及的产品种类繁多且非常具体,无法完全与GTAP数据库进行完全匹配,参考WITS、VilloriaNelson(2014)和Horridge等(2012)关于HS和GSC的匹配关系,将HS码与GTAP中的GSC行业进行匹配。在没有获取更详细的关税税率数据时,采用GTAP数据库中已有的税率作为代替,对应的HS8位码都使用同一税率。再根据HS8和HS6分别匹配上贸易数据和GTAP的进口数据(VIWS),这样我们可以计算出加征项占整个GTAP进口数据的比例,算出贸易权重。所以本文采用的方法是,先计算各个小类商品的冲击,最后用贸易将冲击进行加权,这也是本文的一大创新点所在。
四、研究结果分析
中美两国作为全球经济总量最大的两大经济体,双方加征关税无疑会对全球经济和贸易产生巨大影响,本文考察了2018~2025年共8年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5种情境(S1~S5)与基准情境(S0,不加征关税)的差值,以考察不同政策情境对经济和贸易产生的冲击。尽管当前中美两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谈判过程中,但是要回到贸易摩擦之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中美贸易摩擦将会是一个长期而持续的过程。本文研究结果分析所选取的数据主要是2025年,以考察中美贸易摩擦的长期影响。
1. 对全球宏观经济的影响
对于中国和美国,当间接税(关税)增加时,将会挤压企业的利润,在劳动力和技术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导致区域的资本存量减少,为世界释放出更多的资本,从而使得其他地区得益。其中,加拿大和墨西哥从长期来说将成为最大受益者。美中贸易摩擦将会大大促进加拿大和墨西哥对美出口,导致加拿大和墨西哥宏观经济显著改善。
整体而言,同基准情境(S0,不加征关税)相比,在5种情境下,双方互征关税并没有提升本国GDP的增长速度,反而导致中美两国GDP增速下滑,并且随着贸易摩擦的加剧,对GDP的损害逐渐增加,世界其他国家或地区却会因中美贸易摩擦加剧而获益增加(见表4)。
(1)S1情境下(开战情境):中国GDP增速将下降0.31个百分点,美国下降0.07%。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墨西哥(0.23%)、巴西(0.10%)、加拿大(0.09%)、阿根廷(0.09%)、韩国(0.07%)、中国台湾(0.05%)、日本(0.05%)、土耳其(0.04%)、东盟(0.04%)、英国(0.03%)、欧盟(0.03%)、印度(0.02%)、世界其他地区(0.02%)、俄罗斯(0.01%)、澳大利亚(0.01%)。由于美国出口的大量转移,墨西哥、巴西、加拿大等美国贸易伙伴增速较快。中国实际GDP将减少604.52亿美元,美国将减少144.52亿美元。GDP增加值最多的将会是欧盟、墨西哥和世界其他地区,它们的GDP将分别增加61.09亿美元、34.04亿美元和26.53亿美元。
(2)S2情境下(当前情境):中国GDP增速将下降0.47个百分点,美国下降0.18%。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墨西哥(0.41%)、加拿大(0.21%)、韩国(0.13%)、巴西(0.11%)、中国台湾(0.11%)、阿根廷(0.10%)、东盟(0.09%)、日本(0.08%)、欧盟(0.05%)、英国(0.04%)、印度(0.03%)、土耳其(0.03%)、世界其他地区(0.03%)、俄罗斯(0.01%)、澳大利亚(0.01%)。同S1相比,韩国和中国台湾的排序上升,这说明随着贸易摩擦的加剧,与中国地理位置临近,贸易往来密切的国家(地区)GDP增速将会加快。中国实际GDP将减少923.42亿美元,美国将减少382.90亿美元。GDP实际增加值最多的将会是欧盟、墨西哥、加拿大,GDP将分别增加85.08亿美元、60.88亿美元和49.36亿美元。
(3)S3情境下(谈判不佳):中国GDP增速将下降0.65个百分点,美国下降0.32%。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墨西哥(0.61%)、加拿大(0.31%)、韩国(0.19%)、中国台湾(0.17%)、东盟(0.14%)、巴西(0.12%)、日本(0.11%)、阿根廷(0.11%)、欧盟(0.06%)、英国(0.06%)、印度(0.05%)、世界其他地区(0.04%)、土耳其(0.02%)、俄罗斯(0.01%)、澳大利亚(0.01%)。同前两种情景相比,与美国贸易密切的墨西哥、加拿大始终居于前列,与中国贸易密切的韩国、中国台湾、东盟排名不断挺进,这说明中美贸易摩擦的结果是美国将主要把贸易转向墨西哥、加拿大,而中国则增加与韩国、中国台湾、东盟的贸易往来。中国实际GDP将减少1264.26亿美元,美国将减少688.05亿美元。GDP增加值最多的将会是欧盟、墨西哥、加拿大,GDP将分别增加106.20亿美元、92.05亿美元和72.55亿美元。
(4)S4情境下(谈判破裂):中国GDP增速将下降0.81个百分点,美国下降0.50%。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墨西哥(0.85%)、加拿大(0.37%)、韩国(0.25%)、中国台湾(0.24%)、东盟(0.23%)、日本(0.13%)、巴西(0.11%)、阿根廷(0.11%)、印度(0.08%)、欧盟(0.06%)、英国(0.06%)、世界其他地区(0.05%)、土耳其(0.01%)、俄罗斯(0.00%)、澳大利亚(0.00%)。与情景三大致保持一致,日本和印度的排名略有上升,墨西哥获益最为明显,还略高于中国GDP下降程度。中国实际GDP将减少1575.41亿美元,美国将减少1071.77亿美元。GDP增加值最多的将会是墨西哥、欧盟、东盟,GDP将分别增加127.25亿美元、121.66亿美元和105.85亿美元。
(5)S5情境下(贸易脱钩):中国GDP增速将下降1.77个百分点,美国下降1.70%。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墨西哥(1.75%)、加拿大(0.76%)、东盟(0.60%)、中国台湾(0.50%)、韩国(0.48%)、阿根廷(0.28%)、巴西(0.25%)、印度(0.24%)、日本(0.23%)、世界其他地区(0.14%)、英国(0.12%)、欧盟(0.12%)、土耳其(0.10%)、澳大利亚(0.06%)、俄罗斯(0.02%)。由此可以看出,美国的贸易伙伴墨西哥、加拿大增速最高,但是二者差距较大;中国的贸易伙伴东盟、中国台湾、韩国增速比较均衡。中国实际GDP将减少3458.89亿美元,美国将减少3613.45亿美元。GDP增加值最多的将会是东盟、墨西哥、欧盟,GDP将分别增加270.72亿美元、262.13亿美元和235.75亿美元。
从以上分析可以发现,中美贸易摩擦整体而言对中国GDP增长的负面影响要大于美国,但是在贸易摩擦面前,中国无需害怕,即便是在S4情境(谈判破裂)下,中国GDP受影响的程度也不会超过1%(仅下降0.81%),这说明贸易摩擦带来的实际影响远低于心理预期。S5情境(贸易脱钩)下,中国GDP增速下降的程度(1.77%)也仅略高于美国(1.70%),美国实际GDP的减少(3613.45亿美元)还大于中国(3458.89亿美元)。所以,中国完全有底气在中美贸易谈判中占据主导地位,基于平等、公平原则提出贸易摩擦停火方案。
2. 对全球居民福利的影响
整体而言,在5种情境下,中美互征关税并没有提升本国居民福利,反而导致中美两国居民福利的下滑,并且随着贸易摩擦的愈演愈烈,对居民福利的负面效应逐渐增加,除俄罗斯以外的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却会因中美贸易摩擦加剧而福利增加(见表5)。
(1)S1情境下(开战情境):中国居民福利下降556.96亿美元,美国下降216.21亿美元。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欧盟(84.48亿美元)、墨西哥(48.12亿美元)、日本(35.86亿美元)、巴西(33.97亿美元)、东盟(31.63亿美元)、加拿大(30.50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21.61亿美元)、韩国(18.98亿美元)、英国(13.55亿美元)、印度(12.19亿美元)、阿根廷(9.36亿美元)、土耳其(5.33亿美元)、中国台湾(4.39亿美元)、澳大利亚(2.33亿美元)、俄罗斯(下降0.89亿美元)。从增加幅度来看,中国的居民福利将下降0.36%,美国的居民福利下降0.12%,墨西哥、巴西、加拿大的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分别上升0.39%、0.16%和0.16%。结合后面全球贸易转移的数据来看,大量美国出口产品转向其贸易伙伴墨西哥、加拿大,致使其国民福利大幅增加。
(2)S2情境下(当前情境):中国居民福利下降929.45亿美元,美国下降451.71亿美元。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欧盟(126.21亿美元)、墨西哥(86.20亿美元)、加拿大(70.57亿美元)、东盟(63.99亿美元)、日本(63.98亿美元)、韩国(37.48亿美元)、巴西(37.42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30.20亿美元)、印度(20.72亿美元)、英国(19.45亿美元)、阿根廷(10.23亿美元)、土耳其(4.89亿美元)、中国台湾(10.85亿美元)、澳大利亚(2.42亿美元)、俄罗斯(下降1.42亿美元)。从增加幅度来看,中国的居民福利将下降0.61%,美国的居民福利下降0.25%,墨西哥、加拿大、韩国、中国台湾的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分别上升0.70%、0.38%、0.23%和0.23%。
(3)S3情境下(谈判不佳):中国居民福利下降1334.96亿美元,美国下降746.77亿美元。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欧盟(165.02亿美元)、墨西哥(130.70亿美元)、加拿大(103.77亿美元)、东盟(103.16亿美元)、日本(90.61亿美元)、韩国(56.08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41.52亿美元)、巴西(40.05亿美元)、印度(29.97亿美元)、英国(25.81亿美元)、中国台湾(17.84亿美元)、阿根廷(11.14亿美元)、土耳其(4.38亿美元)、澳大利亚(2.18亿美元)、俄罗斯(下降1.52亿美元)。墨西哥、加拿大、中国台湾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将分别增加1.06%、0.56%和0.37%。
(4)S4情境下(谈判破裂):中国居民福利下降1736.87亿美元,美国下降1107.90亿美元。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欧盟(197.54亿美元)、墨西哥(180.41亿美元)、东盟(170.86亿美元)、加拿大(121.61亿美元)、日本(109.78亿美元)、韩国(72.63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54.78亿美元)、印度(53.84亿美元)、巴西(39.32亿美元)、英国(32.97亿美元)、中国台湾(25.07亿美元)、阿根廷(11.66亿美元)、土耳其(3.73亿美元)、澳大利亚(0.14亿美元)、俄罗斯(下降1.86亿美元)。墨西哥、加拿大、中国台湾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将分别增加1.06%、0.56%和0.37%。墨西哥、加拿大、中国台湾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将分别增加1.46%、0.65%和0.53%。
(5)S5情境下(贸易脱钩):中国居民福利下降3722.14亿美元,美国下降3812.46亿美元,美国下降比中国多90.32亿美元。获益国家(地区)排序分别是东盟(442.30亿美元)、欧盟(400.88亿美元)、墨西哥(371.26亿美元)、加拿大(255.63亿美元)、日本(196.04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192.24亿美元)、印度(159.21亿美元)、韩国(143.41亿美元)、巴西(88.85亿美元)、英国(67.72亿美元)、中国台湾(54.81亿美元)、阿根廷(29.08亿美元)、澳大利亚(17.72亿美元)、土耳其(17.11亿美元)、俄罗斯(3.84亿美元)。墨西哥、加拿大、东盟居民福利增幅最大,将分别增加3.00%、1.37%和1.17%。
在GTAP模型中,度量居民福利的方法是希克斯等价变差(HicksEquivalentVariation,HEV)与该地区总收入之比,这种度量方式考虑了一国人均总效用和该国总收入的综合影响(崔连标等,2018)。由于欧盟在人均总效用和该国总收入两个方面都比较突出,所以受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居民福利增加最多,墨西哥和加拿大由于美国大量进口的转移,这两国的经济总量将在短期内迅速增加,所以居民福利也会上升较快。
3. 对全球贸易的影响
一国的进口相对于另一国则是出口,由于中美贸易摩擦主要都是通过加征关税的形式来限制对方出口到本国,所以最直接的影响是双方出口的减少。中美贸易摩擦将会导致中美两国直接贸易额下降,大量出口转移到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出口将会不同程度上升,但是整体上全球的贸易额将会大幅下降(见表6)。中美贸易摩擦将会导致全球贸易出现局部获益整体受损的现象,最终全球经济发展也将受到伤害。
(1)S1情境下(开战情境):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将减少671.84亿美元,出口将会重点转向世界其他地区、欧盟、加拿大、墨西哥。具体而言,对世界其他地区、欧盟、加拿大、墨西哥的出口将分别增加46.89亿美元、45.24亿美元、26.71亿美元和22.72亿美元,未来美国的经贸压力将会在这些国家得到一定程度的释放。即便如此,美国总出口还将减少460.58亿美元。相比于出口,美国进口总额将会下降更多,达到524.10亿美元。在开战情境下,中国对美出口将减少775.50亿美元,未来将会把这部分出口转移到欧盟、世界其他地区和东盟,此情景下中国对欧盟、世界其他地区和东盟出口将分别增加73.32亿美元、51.54亿美元和50.41亿美元,但中国总出口还是将会减少472.09亿美元,比美国多11.51亿美元。除中美以外的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都将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加,欧盟由于出口到中国(44.49亿美元)和中国(83.79亿美元)的增加值都较大,所以出口总额将会上升109.21亿美元。世界其他地区由于出口到中国大幅增加(上升52.63亿美元),所以总出口额增加46.27亿美元。受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全球出口总额将减少595.21亿美元。
(2)S2情境下(当前情境):美国将减少对中国的出口1048.63亿美元,对中国出口的减少将会大量转移到欧盟、加拿大、世界其他地区和墨西哥,美国对这四国出口分别增加42.92亿美元、40.32亿美元、38.54亿美元和29.42亿美元。同时,欧盟、东盟、日本、墨西哥、加拿大将会大量增加对美出口,这五国对美出口将会分别增加202.38亿美元、108.77亿美元、83.53亿美元、82.83亿美元和61.54亿美元。欧盟、加拿大和墨西哥是与美国双边出口都较大的国家,这说明未来美国会通过与这三方加强贸易往来以缓解中美贸易摩擦带来的出口困境。中美贸易摩擦开始后,美国加紧与欧盟就自由贸易协定进行谈判正是这一策略的体现。同时在美国的牵头下,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达成了《美墨加三国协议》(简称USMCA),未来美国的经贸压力将会在这两国得到进一步释放。由于对中国出口额减少过多,其他国家(地区)需求量小,尚不足以在短时期内吸纳美国的大幅出口,美国总出口将减少842.89亿美元。在当前情境下,中国对美出口将减少1667.06亿美元,多于美国对中国出口减少额,中国对美出口受限,未来将会将这部分出口转移到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此情景下中国对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出口将分别增加167.83亿美元、130.21亿美元和126.07亿美元,但中国总出口还是会减少929.94亿美元。全球出口总额也因中美贸易摩擦将减少1111.02亿美元。
(3)S3情境下(谈判不佳):美国将对中国出口减少1354.56亿美元,为了弥补这部分差额,转而将会对加拿大、欧盟和墨西哥分别增加出口48.43亿美元、35.48亿美元和34.34亿美元。欧盟、东盟、日本、墨西哥、加拿大也将增加对美出口,分别增加342.61亿美元、207.77亿美元、135.89亿美元、135.74亿美元、111.83亿美元。由于中国对美国出口减少较多,短期内替代出口的国家(地区)不足以完全稀释因中美贸易摩擦造成的美国出口减少,所以除中国之外的世界绝大多数其他国家和地区都会因为美国进口的转移而使本国出口不同程度增加。同样中国也是如此,对美国大量出口的减少也会将其转移到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由此中国对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分别增加275.96亿美元、222.96亿美元和211.38亿美元。中国对东盟的出口增加较多,而美国对东盟的进口增加较多,可能的主要原因是中美之间的直接贸易额减少,而通过东盟进行间接贸易增加。中美贸易摩擦将使全球出口总额减少1553.76亿美元。
(4)S4情境下(谈判破裂):美国将对中国出口减少1620亿美元,除了对加拿大、墨西哥和欧盟出口分别增加37.62亿美元、31.83亿美元和13.49亿美元外,对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额都会不同程度小幅下降。而除中国之外的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对美国的出口都将不同程度增加。欧盟、东盟、墨西哥和日本将会分别增加对美出口483.60亿美元、409.86亿美元、197.70亿美元和184.57亿美元。中美贸易摩擦越激烈,美国对中国产品的进口将会越少,并通过进口其他地区的产品进行替代,中国对美出口将会减少3765.99亿美元。与美国正好相反,中国对除美国以外的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都是增加的。对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增加较多,分别为416.31亿美元、351.75亿美元和321.89亿美元,而除了欧盟和加拿大外,大多数国家(地区)对中国的出口都是减少。中国将对美大量贸易顺差转移到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美国和中国的总出口还将会分别下降1565.19亿美元和1882.91亿美元。受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全球出口总额将减少2105.07亿美元。
(5)S5情境下(贸易脱钩):美国将对中国出口减少2801.56亿美元,为了弥补大量出口减少,美国将会对欧盟、加拿大和墨西哥分别增加出口125.88亿美元、108亿美元和93.87亿美元,对除中国外的其他国家(地区)的出口也会不同程度增加。相比于美国,中国将对美出口减少7155.29亿美元,大大高于美国对中国出口减少的额度。中国会将出口的重点转移到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对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将会分别增加850.74亿美元、757.32亿美元和659.44亿美元。
结合前面分析可见,欧盟由于本身体量大,进出口需求量都大,与中美两国的贸易都比较密切,未来会成为中美两国出口转移竞相拉拢的对象。除了欧盟外,美国出口将主要转向其贸易伙伴加拿大和墨西哥,而中国则会转向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东盟很大程度上还会担负起中美间接贸易的“桥梁”角色。美国和中国的总出口将会分别下降3312.65亿美元和2284.17亿美元。从出口增加的角度来看,欧盟(737.22亿美元)、东盟(607.70亿美元)和世界其他地区(452.51亿美元)将会是最大的受益方。由于中美两国是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受贸易摩擦影响,全球出口也将减少2556.06亿美元。从以上模拟结果分析可见,中美贸易摩擦最终出现征税国获损,部分国家(地区)受益,全球总体受损的局面。
五、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1. 研究结论
本文利用动态CGE模型就中美贸易摩擦的经济效应进行量化分析。根据贸易摩擦不同阶段的中美双方所采取的贸易策略,模型设置了5个场景进行模拟实验。模拟结果较全面地反映了贸易摩擦对全球宏观经济和国际贸易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
(1)中美贸易摩擦将会对全球宏观经济产生显著影响。贸易摩擦的结果是对加征关税双方的GDP增长和居民福利带来不利影响,相对而言中国损失更大,对其他国家和地区GDP增长和居民福利产生有利影响,出现正的外部性。中美贸易摩擦越是激烈,中美双方发生的直接贸易将会越少,而中美双边贸易转移到其他国家和地区越多,由此其他国家和地区GDP增长和居民福利的增加就越大。其中,美国的贸易伙伴墨西哥和加拿大将会成为中美贸易摩擦的最大获益者。这与大多数运用CGE模型来验证中美贸易摩擦影响的国内外文献研究结论基本保持一致(黄鹏等,2018;周政宁和史新鹭,2019;Rosyadi和Widodo,2018;Erken等,2018)。例如,崔连标(2018)基于静态GTAP得出的结论与本文比较一致,但该文完成于中美贸易摩擦初期,情境设置与中美贸易摩擦实际情形相差较远,对关税冲击的计算上采用整体行业匡算的办法而不是通过征税清单与GTAP数据库匹配,因此得出的结论与本文方向上大体一致,但测算的具体数值与本文存在一定差异。
(2)中美贸易摩擦将会极大改变全球贸易格局。在贸易摩擦的过程中,中国与美国贸易关系紧张将会促使中国外贸转向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和地区,欧盟、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将会替代美国市场成为中国主要的出口地区。对美国而言,长期来说通过关税大搞贸易摩擦并不能缩减其贸易逆差。美国大量进口将会转向欧盟、墨西哥和加拿大等国家或地区,贸易赤字并无太大改善,相反会因此产生贸易转移效应。当然中美贸易摩擦导致的中美直接贸易减少,通过东盟等第三国的间接贸易将会加重双边贸易的成本,有可能抬高美国物价水平及汇率。从经济利益角度来看,贸易摩擦对美国而言也是得不偿失的。本文研究结论大致与国内外其他学者比较一致(Bollen和Romagosa,2018;Guo等,2017)。例如,李春顶等(2018)通过CGE模型中设置中美双方加征25%、35%和45%的关税情形,结果也表明中美两国的就业、出口和进口将会双双出现下降。该文基于2013年世界经济运行数据,运用静态CGE模型测算中美贸易摩擦短期效应。本文则基于动态CGE模型,将数据通过递归的方式更新到2018年,根据当前贸易摩擦的实际情况和未来的可能走向设置5种情境,重点考察了中美贸易摩擦对2018~2025年长期的经济影响。
2. 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1)加紧与美国谈判来寻找中美贸易摩擦的均衡点。研究表明,中美贸易摩擦对双方都不利,贸易摩擦的结果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美国而言,贸易摩擦并没有减少本国的贸易逆差,对中国贸易逆差的减少将会转移到对世界其他国家逆差的增加上(肖志敏和冯晟昊,2019),当然中国受贸易摩擦的损失将会更大,中美两国应该通过协商一致的办法来共同解决两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对中国而言,应该加强市场经济体系的建立,建立健全市场经济体制机制,进一步对外开放,严格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对美国而言,美国贸易逆差根源在于其国内产业结构、低储蓄高消费模式,美国应该从根源上进行相关经济决策改革,而不是诉诸于贸易摩擦。
(2)积极扩大国内消费来减少中国对美贸易依存度。当前中国对美贸易依存度过高,贸易摩擦的持续升级将会对中国经济发展和外贸出口非常不利,过高的贸易依存度也会危及国家经济安全。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目前消费对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相对较低,中国目前还不是一个消费导向型大国。增加国内需求,积极扩大消费将有利于中国减少外部冲击,保持经济平稳健康发展,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为有效缓冲贸易摩擦的侵害,中国需要快速提升内生增长动力(张小宇和刘永富,2019)。一是要降低国内税率水平,通过为企业减税来增强企业活力,通过调低个人所得税来增强个人消费能力,从而刺激消费,稳定经济增长;二是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构建多层次的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建立失业保险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让消费者增强消费的信心;三是增加政府对教育、医疗保险和文化卫生的投入力度,让居民有更多的财富用于实际生活消费,改善生活条件。通过这一系列的举措来增加对国内产品的消费需求,将大量产品留在本国消费掉,减轻贸易摩擦对出口带来的不利影响。
(3)加强新兴市场的开发以实现中国外贸出口市场的多元化。一直以来,美国在中国对外出口中所占的比例都很大,中国出口对美国的依赖程度特别高,贸易摩擦将会对中国的出口贸易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美国已经开始转向双边或小范围谈判(王中美,2019),因此中国也应当积极调整外贸出口方向,提早开拓新的外贸出口市场,避免由于把“所有鸡蛋放入同一个篮子”而造成被动局面。一是加强与日本、韩国的经济联系,共同打造高质量的中日韩自贸区,同时加紧实现《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CP)的落地生效;二是全面深化与欧盟合作,实现双边贸易可持续发展。增加中欧之间以及对第三方进行的贸易与投资活动,进一步完善全球经济治理,共同维护国际规则和秩序;三是加快实施共建“一带一路”,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将中国的巨大产能转变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增长的强大动力。争取做到未雨绸缪,将贸易摩擦对中国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