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学员,对彩虹健身中心,马富强心中有无数美好希冀。
李新斜坐在椅子上,用急切的语气讲述着关于毒品,关于戒毒,关于歧视与偏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久病成医!
而马富强,挺直腰杆端正地坐着,除了健美,其他的话题似乎都无足轻重。
这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有着颇为相似的往昔,同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初的昆明,家中条件优越。当过兵,有着让人羡慕的工作。因为毒品,两人有着长达十年之久灰色记忆!
十年犹如一座断桥,横在中间,隔断了他们的前世今生。
“20岁吸毒,就算你30岁戒断,心智也还停留在20岁!”,李新无奈地说。
不过因为戴托普的出现,他们俩先后戒毒成功,成了戴拖普的典型个案。李新离开戴托普后成功组建了赫赫有名的“70公社”,马富强则留在戴托普彩虹中心担任健美教练。
“未来谁都说不清,任何人都不敢保证以后不吸毒,不犯错。我只能说我现在在努力,在朝着健康积极的方向去努力。一年、两年算不了什么,还要坚持20年、30年才行。”,已经保持7年“操守”的李新这样说。
1 李新
工作是最好的“稳定剂”
曾经 不吸毒不是玩友
在蒙自当了3年兵,后来,他来到铁路上工作,专跑北京线。80年代末,能从云南边陲每个星期来回于首都北京,毫无疑问,让人嫉妒。
仗义的李新总为朋友们从北京带新鲜玩意,于是朋友越来越多。“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现在看不一定,朋友也是双刃剑。”最终,他没能禁得住诱惑。
这么多年,他回过头想想说:“到底是毒品可怕还是空虚可怕?我想两者皆可怕。当初就因为一点点个人问题,年轻的心很痛苦,于是找吸毒来寄托。”
戒毒、康复、复吸,像个怪圈,无比自信的李新像所有瘾君子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直到7年前,李新走进戴托普戒毒康复中心,所有的纠结才告一段落。
重获新生的李新太想努力证明给身边的人看看,辛苦找工作,每天如履薄冰。2004年,他和有着同样经历的同伴们悄悄启动了“70公社”计划。目的很明晰:“不仅是要求社会接纳我们,我们自己也要融入社会。大家聚在一起,我们会更有力量,慢慢地重返社会。”
他们成功了。
如今 在“70公社”里自立
西坝路,顺着凌乱的巷道往里走一两百米,拐进一家普通的出租屋。“70公社”社址就在一楼靠近楼道的一间。
它更像一个小家,狭小的空间挤满了桌椅。墙壁上粘满“要做人 先做事”等各种格言。每天早上8:30,十几位公社社员会准时赶到这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公社主要从事安装电话和宽带业务。拉客户跑业务,每天七八个小时奔波在昆明街头,这种交流,对于公社社员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李新说:“工作是戒毒人员最好的‘稳定剂’。”
“70公社”成立至今,曾一度发展到了60多人,其中有吸毒背景的44人,包括12名HIV感染者。在公社宽松、自觉的管理下,成员的操守率高达81.81%。
2007年,“70公社”直面大众媒体,成了云南禁毒“绝地突围”的一个新模式,大家震撼了。云南省公安厅党委委员、副厅长罗石文专门召开会议研究对“70公社”试点的支持。昆明电信、云南省药物依赖研究所等鼎力相助……
官渡公安分局更是给予“70公社”极大的扶持,昆明起领科技有限公司、昆明兴城科技有限公司相继成立。这些荣耀似乎并不属于李新,他和剩下的十几号人留守在“70公社”原址,写NGO项目申请书,通过竞标于2008年把“中国第四轮全球基金AIDS干预项目”纳入手下。
对于NGO这样的高门槛,这是莫大的荣耀。李新说,除了自立,他们还要为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服务。
2 马富强
身体的余毒汗水中排除
如今 风雨过后见彩虹
曾经被毒品严重伤害的阿松,气喘吁吁站在彩虹中心的镜子前,观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虽然黑,但健壮之美已经跃然而出。
像他这样的目标人群,每天有二、三十个不分时段走进彩虹中心,接受马富强的健美训练。
如果彩虹中心真的有道彩虹的话,它是落在地上的,它是大家的“马教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他曾经用怎样的方式摧毁过自己的身躯。身体的余毒、心理的阴影都可以在寻找美的汗水中排除。”个头看似瘦小的马教练如是说。“五类人群(注:海洛因吸食者、美沙酮替代者、新型毒品使用者、HIV感染者、健康普通人)同在我这里,共用健身器材,同喝一个水杯中的水,和睦共处。”马富强无比自豪。
为了今年的“国际禁毒日”,马富强早早就忙碌起来,他要组织“健美比赛”。“和常人不一样,我太清楚他们的健康意味着什么,当我和他们的家人在台下第一次看他们演出时,我心里突然明白他们和我一样能从健美中获得新生。”
这个曾经骄傲无比的云南省健美冠军,终于在帮助别人中,找到失去多年的自我。
曾经 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切都是命!”马富强这样总结过去。
缉毒战士、公安警察、健美冠军、瘾君子、强制戒毒、劳教,这些一个人几辈子完成不了的身份,马富强只用了十几年。
1989年,未满18岁的马富强到了德宏成了一名光荣的边防战士。第二年,他在一辆吉普车副驾驶的座位下面查获1500克海洛因,荣立三等功。3年兵役期满后,马富强进入昆明市公安局警务处,成了一名人民警察。
都是那场致命的初恋……
说起1993年的初恋女友,他依旧透着爱慕。这个美丽女神,却是个瘾君子!马富强为了女友的一句“你如果爱我,能为了我吸毒吗?”而丢弃工作,走上吸毒之路。
最终,他们还是天各一方。醒悟过来,马富强开始戒毒,并参加了健美训练。
1995年,马富强首次参加云南省60公斤级健美比赛,获得了第6名。2000年,他在这个级别拿到了冠军。健美冠军接过一位女友送来的“贺礼”,“操守”被打破了。
“戒毒谈何容易?也许是上天帮我,让我走进了戴托普,并留在了彩虹健身中心。”马富强感慨万千。
3 一同寻找“我将再起”的机缘
看着健身中心为数不多的几件简陋器械,马富强多少有些伤感,他说:“要是有钱,健身中心顶层一定要是篮球、球衣,运动明星的海报一层层铺设开来,四周大大的落地镜子,多美!”
但是,现在因为资金短缺,不要说“上层建筑”,就连最起码的跑步机也没有。会员每个月缴纳15元会费,如果条件困难,还可以写申请免除会费。
“只要能动手做的我都自己做,能省一点是一点,就希望真心想学的人能够完整接受每一步锻炼,他们还有想参加省里的健美比赛的呢。”
资金短缺也是李新面对的难题。
现在,各种业务竞争越来越激烈,加之人们对吸毒人员的偏见,“70公社”的业务并不好做,而光靠自己去申请NGO项目也很难。
李新最希望的是政府能够扶持做一些其他项目。
他表示,既然NGO的“中国第四轮全球基金AIDS干预项目”都可以交由“70公社”去做,那么政府相关部门也完全可以相信“70公社”有能力做好其他的工作。在政府人力有限的基础上,公社完全可以发挥自身的优势,更好地服务于大众,比如对社区一些吸毒人员的监管。
如果这些想法能够一一实现,那未来当然并不虚无。在这场禁毒人民战争中,每一个人,都看得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