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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为中国找水

        这是杨勇第8次到达海拔5000多米的格拉丹东。这次他选择了从格拉丹东的西坡进入姜古迪如冰川的路线。据他了解,这条路线至今未有考察队走过。

 

        不走回头路是野外行者的座右铭,更成了杨勇20多年来坚持的信念之一。

 

        名为“为中国找水”的此次科考于2009年6月开始,预计10月底结束。民间科考者杨勇和随行志愿者共计4辆越野车,从成都出发经甘肃玛曲,在考察完黄河贾曲之后,驱车进入青海玉树、直奔长江正源格拉丹东。

 

        格拉丹东,是长江源区冰川发育最好、最为集中的地方,也是长江源区发源河流最多的巨型冰川水库。

 

        “一些研究机构和NGO组织缺乏第一手资料的掌握和系统研究,而我有很多。二十多年来,我到达了很多人没有到达的地方,因此很多问题,我有发言权。”50岁的人,迷陷在拯救江河源的理想中,杨勇征程的终点还遥遥无期。

 

        从23年前,杨勇发起长江漂流、科考长江始,这位孤独的行者再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和他一起的队员有的游离了,有的倒在了路上。绝望、死亡,他都能以“好运气”安然度过——以探险的方式去考察,告诉大家自己看到的。

 

敬畏自然的心

 

        20多年前的那次著名的长江漂流,付出了11名队员的生命,而11年前的雅鲁藏布江漂流让杨勇背上了50多万元的沉重债务,直到2004年才还清。

 

        为了观察黄河上游的第一个沙漠雅娘沙漠,考察队的三辆车相互施救中纷纷陷入一个泥潭,几辆车全部无法动弹,后来求到一位当地牧民的摩托,把队员带到有信号的地方报信。

 

        一天后救援车和器材才到。沙漠千斤顶、沙漠脱困板均对深陷的车辆无效,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随救援车送到的几块木板……“这几块木板一直跟随着我们,不舍得扔掉。数十次救我们于困境。”木板一直绑在车顶上。

 

       脱险之后,他们第一次目睹了黄河上游正在形成扩展的沙漠,这片沙丘位于阿尼玛卿雪山西南端50余公里处,面积大约100平方公里,数十米高的星月型沙丘已成链条状分布……

 

        “好像没怎么考虑个人安危。”每当杨勇感觉需要去一个险地进行科考的时候,他会找来尽量多的相关资料,按照自己的经验相应做一些准备,然后启程。

 

        然而,危险和困难总是未知的。2009年10月12日,在黄河白银段大峡水电站,因为路面陡峭甚至无路可行,一辆车在强行通过一狭窄路段时差点翻倒,让队员心有余悸。而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一条公路存在。而在之前的祁连山冰川之行,因为能上冰川的4条路全部堵死,他们历经危险,最后终于在崩塌的峡谷中翻过了祁连山。

 

        20多年来,杨勇用漂流、徒步、攀登、驾车等各种方式对长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青衣江、怒江、澜沧江、雅鲁藏布江、汉江、塔里木河等江河进行了实地考察。

 

        “尤其在带队的时候,压力特别大,需要很好的心里素质。我坚信自己的野外生存经验。”杨勇认为自己的运气特别好,别人认为是绝境,而他认为“绝处逢生的机会恰恰在那里”。“也许是因为我们敬畏自然,上帝给了我们绝处逢生的机会……越是这样,越要敬畏自然。”

 

        2009年10月8日下午4时,大雾和阴雨弥漫在渭水的北源—甘肃渭源县一个小山村的背后。山不很高,郁郁葱葱,在烟雾中只看到近处山包隐约的轮廓。

 

        两辆黄色的越野车沿着泥泞的土路往源头行驶,杨勇开的第一辆车在半坡开始打滑,在原地磨蹭了很久才冲了上去。源头处是一座刚建成的庙宇,神仙的牌位还没有请入,门锁着。杨勇看了看两旁的对联,就走了上去,从门缝往里望了望,从兜里拿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放进了功德箱……

 

        “每次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心里一直是在默默为自己祈祷—我们都是好人啊,希望老天爷睁开眼睛看到这帮人,这是个运气!”杨勇说,按照常理,他们很多次深陷绝境几乎都没有挽回的可能。

 

        20多年前的那次著名的长江漂流让11名队员付出了生命,而十一年前的雅鲁藏布江漂流让杨勇背上了50多万元人民币的沉重债务,直到2004年才还清。

 

        杨勇将他的儿子杨帆也带进科考行程。为此,很多朋友都劝过杨勇,没必要让杨帆也冒这个险。“我是不爱走回头路的人,遇到艰难的地方我不愿意撤,每次走的地方确实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是我没把他看做我的儿子,就是一个队员。”

 

        杨帆是旅游卫视的编导,这两年跟着杨勇拍摄。“也没有想着去锻炼他,这是他的工作。”父子俩互相鼓励,往往在最困难的时候,冲在最前面。杨勇认为杨帆已经具备野外工作、生存的经验。

 

        谈到父母和妻子,杨勇说有时候他们也会担忧,特别是当年长江漂流的时候,经常会有队员遇难牺牲和失踪,这些年的科考中,会有些例如杨勇已经失踪的传闻等等,传得“走样”了就会担忧,但是问题不大。在家人和朋友的眼中这是杨勇的“常态!”

 

        杨勇坦言,所谓的崇高理想、精神支撑自己都谈不上。走的多、看的多,自然会思考一些问题,想把它弄明白—这样做就是一种工作状态。“感觉哪些需要去做,就去做准备然后去做。想干就干,很简单。我坚信自己的胆量和能力,很自信。我在朋友们中的口碑很好,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支持。”

 

民间的力量

 

        “自己的一些认识和观点,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求证。但是实际中产生了影响,我有信心又继续做下去。”

 

        初次见到陌生人,杨勇总会高度警惕,认真盯着你的眼睛了解你的意图;但是当熟悉之后,眼中满是笑意,嘴角上翘,络腮胡子都在抖动。

 

        “无所谓身份,我没想过。”杨勇的名片上印着: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中国治理荒漠化基金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独立自由科学家。在1992年1月,杨勇离开了体制内单位,现在在内心深处,他更多会把自己看做一名NGO。一些NGO组织越来越需要杨勇这样的科研学者型的人来发言,并且需要理性和科研成果来支撑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同时自认交际能力不强的杨勇需要NGO的帮助。

 

        在关于金沙江、怒江等的调查报告引起各方关注,并为政府决策起到一定作用之后。杨勇心情一直比较复杂:“自己的一些认识和观点,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求证。但在实际中产生了影响,我有信心又继续做下去。”

 

        远在1986年,杨勇就开始了他的山水征程。因为所学的地质专业,以及工作后从事的地质和环境研究,杨勇这位生长于金沙江畔的汉子把对山水的热爱,从探险转移到研究。而现在,他的科考征程依旧充满了探险的意味。他说:“有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需要探险、漂流的方式来进行。”

 

        “中国在发展中出现了很多问题,但是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和看法又存在很多争议,各执一词。一些研究机构和NGO组织缺乏第一手资料的掌握,而我有很多,我到达了很多人没有到达的地方。因此很多问题,我有发言权。”

 

        这次对塔里木河等新疆内陆河流的考察让杨勇甚为感慨。塔河的4条支流和主干开发、治理,被不同的部门所分割,相互之间沟通和协作存在着很多体制障碍。每一个隐藏的问题总会有部门拿出足够的理由,这导致总体解决塔河生态很是棘手。“看得越多,走得越多,问题越多,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拦路虎,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力研究和解答,觉得时间不够用。”

 

        目前他的想法有两个。一是今后从科研角度做一些案例和示范;二是探索发展模式,例如一个流域、一条河流怎样发展才是和谐的,做一个示范。他承认这样做的困难很大,首先需要各方的认可,以及政府支持和资金援助。

 

       “如果非要说理想:让目前思考的问题都能有一个完美的解答,或者把完美的科研考察成果贡献给社会。”为中国找水的此次科考即将结束,但是杨勇征程的终点还遥遥无期。他正在计划考察世界大河,用不同河流的开发现状和经验做一个对比,看看中国的河流之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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