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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彝族毕摩眼中的艾滋噩梦:大凉山的痛

摘要:1995年6月,凉山州在云南遣返的吸毒人群中发现首例艾滋病病毒(HIV)感染者。截至2008年8月底,全州累计发现HIV感染者9861例,其中,发病413例,死亡306例,因艾滋病死亡78例。HIV/AIDS人数占四川省发现HIV/AIDS总数的50%以上,列四川省第1位。

 

 

沙马史体,45岁,来自喜德县落哈乡的“毕摩”。他见证了太多的凉山艾滋之痛。

 

喜德县艾滋孤儿组成的爱心班

 

 

    1995年6月,凉山州在云南遣返的吸毒人群中发现首例艾滋病病毒(HIV)感染者。截至2008年8月底,全州累计发现HIV感染者9861例,其中,发病413例,死亡306例,因艾滋病死亡78例。HIV/AIDS人数占四川省发现HIV/AIDS总数的50%以上,列四川省第1位。

 

    凉山州历年报告的艾滋病感染者的传播途径均以注射吸毒为主,但2001年后性传播感染的人数呈现上升趋势。

 

    数据来源:凉山州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毕摩 毕摩是彝语音译,“毕”为“念经”之意,“摩”为“有知识的长者”。是一种专门替人礼赞、祈祷、祭祀的祭司。毕摩学识渊博,主要职能有作毕、司祭、行医、占卜等活动;其文化职能是整理、规范、传授彝族文字,撰写和传抄包括宗教、哲学、伦理、历史、天文、医药、农药、工艺、礼俗、文字等典籍。毕摩在彝族人的生育、婚丧、疾病、节日、出猎、播种等生活中起主要作用。在彝族人民的心目中,毕摩是整个彝族社会中的知识分子,是彝族文化的维护者和传播者。

 

    吸毒的小伙子木乃被铁链捆着痛苦地嚎叫的时候,毕摩沙马史体就被请来了,他坐在火塘旁边,急速地敲着羊皮鼓,晃着脑袋闭着眼睛,火塘的火苗映照着他的脸,他用哭腔朝着天的方向大声唱起:“归来吧,魂魄,别在大山森林里迷失方向了;归来吧,木乃……别再眷恋那黑暗无情的地狱了!归来吧,回到生你养你的故土吧。”

 

    他越唱越快,越唱越快,一会站起来转圈,一会坐下来摇晃,鼓声也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木乃的亲人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毕摩沙马史体那完全不同于平日的严肃庄重的脸,听着他悠长沉重的歌声。在老辈人眼里,他是在和木乃家里祖祖辈辈说话,他在向平常人看不见的鬼下命令,他是能把死人救活的人。

 

    终于,毕摩沙马史体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了,听不见了,他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过了一会,才用疲惫的声音说:“木乃的魂魄已经回来了,可是他的病很重,你们还是尽快让他到医院去看病。”

 

    木乃的胳膊上全是针眼,肚皮上有很多腐烂的地方,医生说,这可能是艾滋病,如果真的得了这种病,就治不好了。木乃70岁的阿爸说:“我像一头老牛,什么没见过,可是从没有听说过这种病,我的祖先、父亲也没有得过这样的病,哪里会出来这样的病?”

 

    《噩梦初醒的山寨》,在这出用彝族母语演出的戏剧里面,在舞台上,沙马史体扮演了寨子里一个驱鬼招魂的毕摩,在现实生活中,在他生活的四川凉山州喜德县落哈乡,他也是这样给那些吸毒、得艾滋病的人念经的,这是毕摩沙马史体在祖传的28代经书里从没有见过的病,传授他的太爷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这种病。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鬼’,我对这种病没有办法。”

 

    山寨“病”了

    如今的年轻人已经不晓得罂粟花是什么样子,却晓得海洛因是什么样子,包括彝族的孩子们。

 

    “一包一包的,有黄的,有白的。”喜德县艾滋孤儿组成的爱心班里,12岁的小男孩说,“电视上就有,”他开始惟肖惟妙地模仿用鼻孔吸海洛因的动作,“我爸爸就吸毒,我恨他。”

 

    “他们在水稻田里打针,还在赶集的地方,在路上,我看见就赶紧跑回家去,锁上门不让他们进来,我怕他们把我卖了买毒品。”美姑县爱心班8岁的女孩说。

 

    另一个女孩犹豫了半天才说:“过年我回家去(11月21日是彝族的新年),我们村上有两个人吸毒得‘病’死了,就藏在家里,我不敢去他们家拜年,过完年他们才把死人抬到山上烧了。”

 

    毒品自20世纪90年代始就折磨着大小凉山,大凉山腹地的国家级贫困县昭觉县、美姑县、布拖县、越西县都是吸毒贩毒的重灾区,四个县的彝族人口都占全县总人口的94%以上。由于区位特点和普遍贫困,凉山成为金三角毒品经云南贩运至四川的重要通道。

 

    寨子里的人,倘若“病”了,又或是孩子受了惊吓,必要先请寨子里的毕摩看看。45岁的喜德县落哈乡毕摩沙马史体就常被请去做驱鬼招魂的法事。

 

    在村子里,对那些吸毒和艾滋病的人,沙马史体用自己的办法教育和宣传,“吸毒和艾滋病是伤害人的,是不拿刀子杀人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沙马史体的法术是太爷沙马尼古教的,他的舅舅也是毕摩,“已经28代,一代一代必须有人做,不得丢的,不得断的。”他9岁就跟着太爷学了,天天都跟着走,太爷到别人家做仪式,他就跟着走,太爷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唱歌一样的,我的太爷不唱完我就不能睡。”

 

    那时候还是饿肚子的时候,沙马史体没有穿过新衣服,平时不穿鞋子,住在高山,交通也不好,他18岁才见过一个汉族老师,十多岁也不会说汉话,没有读过书,只读过一年级。父亲死后,沙马史体就开始做彝族毕摩

 

    他记得,那时候这里还有吸食大烟土的习惯,睡倒用烟枪吃的。有钱的和没钱的都在吃,都拿财产去换大烟抽。烟土是悄悄卖的,有黑的和黄的。还有种植罂粟,那是土司重要的生意,生意是公开做的。卖大烟的人,就有金子银子了,抽大烟的人,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换大烟了。

 

    那时候吸大烟得病的人,没有药治的,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也请沙马史体的太爷爷去做仪式,用烧红的铁做仪式,太爷脚踩在上面,也用烧红的铧口放在水里面,把纸符烧了放在水里面,还让病人在加了中药的开水里踩,“可是没有用的。那样的人瘦叽叽的,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只有死路一条,”

 

    从沙马史体8岁记事起,大家没有鞋子穿,脚跟上裂了口子也以为是一种病,传染病,还有肚子痛的,治不好,乡里人把这个人的嘴蒙住,扔到山上的洞子里,“不管他们,让他自生自灭。据我知道,寨子里就有四个人被扔进无底洞里。刚记事的时候,老师就带我们去看过,还要用绳子拴住我们去看下面的骨骸,可是我们都不敢下去。那些洞现在都还在。”

 

    那时候吸大烟的人,吸四五年、五六年有上瘾的,但家里有钱的,也有活七八十岁的。

 

    那些吸食烟土的人,迷迷糊糊,精神不好,也会请我太爷去做仪式,因为他们怀疑精神不好不是烟土的原因,而是认为冥冥中有鬼神缠在他的身上,才使他得病,只要是家里有钱的条件好的都会请毕摩做法事,根据他的情况做法事。做完之后,他的精神上得到一种解脱,“也许过几天病就好了。”

 

    打鼓鼓,烧火铁,烧酒喷火,吓鬼,用舌头舔烧红的铧口,还要念经,“身体健康 吉祥如意 万事顺利一路平安”是祈祷祝福的意思。还要打鸡,让不好的东西都附在这只鸡身上,“其实是精神的解脱,我做得最多的就是平安的法事。”

 

    沙马史体16岁开始就自己做法事,太爷把这些法器和经文都传给他,那时候太爷70多岁了。

 

    大约在2003年的时候,沙马史体开始看到吸毒的人。“过了五六年就很多了,到处都有”。

 

    救不活的人

 

    1995年6月,凉山首次从云南遣返的静脉吸毒人员中发现了艾滋病感染者。截至2008年,凉山州累计检测出H IV感染者已近万例,然而由于情况复杂,防疫力量不足,这并非普查之后的准确数字。另据专家估计,拥有近200万彝族人口的凉山州实际感染人数不少于2万人。

 

    74岁的老毕摩沙马克古从六年前开始看到得“奇怪病”的人:“他们是吸毒注射到这个地方以后,不晓得把什么打进去了,咋个治也治不好。肚子要胀。在肺里、肝里面得了病,我做法事没有用,得了艾滋病的人,做什么都是救不活的。”

 

    一直留心这件事的老毕摩沙马克古观察火葬时的尸体,烧的时候,他看过这些人的内脏,“根本就不一样,村里有个小伙子得了这个病,我去看的时候,肺的一半好像都没有了,心也有点缩起来了。”村里另一个得艾滋病的人,肚子胀起来,肉就开始坏,别的地方瘦得只剩下骨头。

 

    沙马克古的小儿子也得了一模一样的病,这里的医生把他的脚杆看了一下,扎了一下,化脓的就全部流出来了。他说:“爸爸,看我的病情,我也活不了了。”说了这么一声,他就吊死了,自己吊死了。

 

    “小儿子吸毒的时候,我亲手打过他,但是没有用,不听话,劝不了。他上吊的时候才24岁。”沙马克古说,“他死去了,我请了别的毕摩来做法事,但有的毕摩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样的死是不好的。”

 

    沙马史体也经常警告自己的孩子,离那些吸毒的年轻人远一点,“后来这样的病人我们就不去,这些人治不好的,看样子都害怕。我们毕摩都愿意做好事,做干净的事情,他们是不干净的,我们就不去。”

 

    “我在昭觉县日哈乡瓦依村见到一个吸毒得病死去的年轻人,身上的注射口腐烂了,在小肚子那里和胳膊都开始腐烂了,生虫了,火葬的时候,我看见白色的小虫子从他的鼻孔钻出来,内脏都坏了。那个村子得病的有70多人,村子里一共只有1000多人。”

 

    父母只知道这孩子病了,是鬼附身了,做了法事的话,家里人会高兴一点。可是沙马史体看到,心里是明白的:“他们死的时候不好受,人的灵魂也会疼的,我念了经,做了法事,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走。”

 

    于是沙马史体就念:“你走你的路,以后不要到这边,不是你的亲戚,你走。”还打鸡打狗给他———彝族人气愤到极点才会打鸡打狗。彝族的传统里,鬼是怕鸡和狗的。

 

    可是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书里,是没有海洛因和艾滋病的。虽然跟着太爷爷给吸烟土的人做过法事,但和现在看到的病人不一样。抽土烟的人病得慢,有的保持到七八十岁才去世。

 

    “现在吸毒的人很快就死了!”

 

    凉山地区早期的艾滋病感染者正陆续进入发病死亡期,艾滋病也正从高危人群向一般人群扩散。2002年初,昭觉县卫生局防疫站在竹核乡的大温泉及木渣洛两个村随机抽取了1000个血样进行检测,就检测出H IV感染者96人。

 

    越来越多的孤儿

 

    每到了逢八的日子,必是凉山寨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花五元钱在有高楼的塑料画布前面留个影,照片马上就可以拿到———老辈人说,那照片会吸了人的魂去,心里总是有些怕的,可是照片里的人,真好看呐,那是谁呦?还有外面的流行歌曲,老鼠爱大米唱得震天响。

 

    赶集的人看了装在那些卡车里的挂面和红糖,摊子上的解放鞋,几元钱的旧衣服,饿了买两元钱一碗的凉粉,嘱咐摊主加许多的辣椒粉,就坐在路边,拿出包袱里带的荞麦饼子,和红红的凉粉一起吃下去,可以让人想好多天。若是再用矿泉水瓶子花三元钱打摊主自酿的包谷酒回家去,男人总是高兴的。

 

    赌博的人,总聚拢在集市的一角里,烟雾缭绕中分坐三四圈,花纸牌定了输赢,一元两元五元就得从口袋里掏出来。

 

    根据中央民族大学张海洋等老师的调查,凉山目前检测出来的艾滋病感染者主要分布在经济条件好、交通便利、青少年大多有吸毒经历、人口外流严重的社区,譬如昭觉县竹核乡、四开乡,布拖县的特木里镇,这些乡镇贩毒现象也非常严重。

 

    静脉吸毒共用针具是这里最重要的艾滋病感染途径,潜在的威胁是性传播。《噩梦初醒的山寨》有这样的情节———医生拿出安全套时,现场的观众群中一片笑声,妇女们纷纷低下头去。由于民族传统风俗,未婚的彝族青年多性伴现象比较突出,但在乡村,安全套的使用率又极低。性传播的增加,必然又会伴随母婴途径的出现,在昭觉县竹核乡和尔古乡,已经发现多起儿童感染艾滋病的案例。

 

    由于感染者已进入发病死亡期,在这些毒品泛滥和艾滋病流行的村寨,出现了数量越来越多的孤儿和无人照料的孩子。这些儿童严重缺乏食物和营养,大多数失学和辍学,沦为社区中最贫困、最脆弱的群体。此外,由于当地人习惯早婚早育,每个家庭普遍生育2-4个孩子(政策允许少数民族生育2-3个孩子),所以,这里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问题比河南等地要多得多。据不完全统计,全州有孤儿8000余人。

 

    1998年,家住在美姑县大桥镇阿居村的阿如石且才3岁,母亲因病去世,吸毒成瘾的父亲抛下孩子,常年在外游荡。只有年迈的爷爷和奶奶照顾他们姐弟俩。因为经常吃不饱肚子,阿如石且养成了天天到乡上的垃圾堆里找吃的东西的习惯。

 

    2008年,喜德县10岁的吉克呷呷和7岁的吉克木呷姐弟俩一直跟着奶奶在喜德县两河口镇附近的铁道涵洞里住,都是周围的好心人给他们穿,给他们吃,他们才活下来的。涵洞里到处滴水,十分潮湿。

    进入凉山妇女儿童发展中心的爱心班之后,吉克呷呷领到校服就哭了,从她有记忆起,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别人送的旧衣服。

 

    彝族是以虎豹、黑鹰和火作为图腾的勇敢的民族,虎豹来了,他们有箭和矛,蝗虫来了,他们有火把插在田里,疾病来了,他们有山上的草药和毕摩的祈福,能像风一样在山崖上筑巢,可是艾滋病和毒品来了怎么办?

 

    沙马史体尽力给寨子里的年轻人讲吸毒和艾滋病,也去为吸毒得病的做法事,“留下的人会安宁,死去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你走你的吧,你好走,你自己已经走上这条路,你已经变成鬼,不要招惹你的后代,还有活着的人。”

 

    “在我们的彝族人心里面,灵魂是一直活着的。白色的路是祖先走的那条路,是干干净净的纯洁的路,是通到天堂的路,可以和祖先的灵魂在一起。”

 

    在越西县的爱心班,因为父母吸毒、感染艾滋病的孤儿们有什么样的心愿?他们一个一个举起小手说:“我想要铅笔。”

 

    “我想要本子。”

 

    “自行车。”

 

    “篮球。”

 

    “暖和的衣服。”

    ……

 

    8岁的阿加伍果最后一个说:“我想要一双鞋子。”

 

    天真的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已经是凉山地区的冬天,山里都结冰了,夜里的寒风吹得人哆嗦,可是阿加伍果还光着脚,穿着一双破烂的拖鞋,“我只有一双鞋子,”他自己也害羞得笑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洗了就没有换的。”

 

    12岁的日罗刚把想要的画在画上,那是一张简单的画,绿色的房子,黑色的烟囱,暖黄色的窗户。

 

    “这是什么呢?”老师问。

 

    “……家。”他小小的声音说。

 

    沙马史体知道这些孤儿的情况,给自己孩子说:“我在外面教育别人,你就做点好事才对。你要好好听话,好好读书。我是一个小小的名人,我是教育别人的,你做这些(吸毒偷抢和艾滋病),我也没有脸面活下去。我们两个就一起死。”

 

    沙马史体最难过的是:“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在吸毒、得病,海洛因和艾滋病是最伤害人的,有这两个事情,再过三十年,我们彝族人就完了。”

 

    初醒的山寨

    一首彝族歌曲里唱道:“大凉山,最美的花朵……美丽的山寨,我可爱的家乡,这里的太阳最明亮,这里的月亮最美丽,山里有飘香的荞花,山下有金黄的稻田,满山的羊群像白云,美丽的家乡啊,叫我怎能不留恋。”可是这朵最美的花朵,在美姑县竹核乡大温泉村的一位女感染者眼里已慢慢枯萎,她说:“我们村里的青壮年大部分都吸毒,几乎每个家都有一个艾滋病感染者,这样下去,以后连给村里的老人送葬的人都没有了。”

 

    沙马乌呷,年轻的即将继承沙马史体毕摩职位的初三学生,沙马家的第29代毕摩,尽管他还不会写彝族的文字,看不懂父亲的经书,穿着新式“李宁”旅游鞋的他甚至不会缠彝族传统的包头,但他担心的是:“和我一起玩的,有的人已经吸毒得病死了。别人说我们吸毒,得艾滋病,我自卑得很。”

 

    沙马乌呷原来的梦想是上大学,考摔跤的专业,可是学习成绩不好,父亲说,沙马家的毕摩是不能断的,沙马乌呷才开始真正考虑学习毕摩的事情,这将是他像父亲一样一生的事业。这时候他才开始觉得,父亲是有些神奇的人,父亲能帮助那么多人对吸毒和艾滋病不再恐惧,他也慢慢看到,周围的乡亲是如何面对大凉山这块土地的———除了一点点土豆和玉米、水稻,除了猪和鸡,他们和外面的世界恍若隔世——— 他们的根脉在这里。

 

    已是冬季,大雾常常笼罩着山峦,到了夜里,凉山崎岖的盘山公路上十分寂寥,模糊的黑暗里,依稀能看到的是汽车的灯光在山间缓缓移动。那是重型装载车笨重的身躯,矿石在车厢里发出巨大的轰隆声。靠近城市的地方,日夜灯火不息的是散发着焦炭和硫磺味的冶炼厂和电厂。

 

    这就是20岁的沙马乌呷熟悉又陌生的家乡,是他的魂魄出发之地。戏剧《噩梦初醒的山寨》里,木乃的老父亲唱着:“我的彝山你怎么啦,我的兄弟你怎么啦,在那条回家的路上,有没有看见我的亲人啊……”沙马乌呷不知道自己的毕摩之路是什么样子,在被骗去外地打工的日子,周围朋友们险些也带他走上吸毒的路。

 

    美洲印第安人有个寓言故事,讲的是一群人在赶路,走得很快。有个老人忽然停了下来,别人问他为什么停下。他说:“我们走得太快了,我的灵魂跟不上了,我要等一等我的灵魂。”这个故事的寓意宛如父亲沙马史体说的———已经45岁的父亲反复说的是:“有吃有穿就对了,不要着急,好好读书,我们发也发不到财,饿也饿不死,你好好听话好好做人就是了。”他希望孩子有一个干干净净纯洁的灵魂。

 

    沙马史体的新歌唱的是:

 

    羊儿运气不好的话

    就会碰上狼或者虎

    意志不坚定的人

    就碰上了海洛因

    子孙后代 人要勤俭 如果勤俭 穷人可以变富人 富人不要太狂妄 穷人不要太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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