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国本土社会工作发展的一部分,教师领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以下简称“教师领办机构”) 承载了实践示范服务项目、拓展教学平台和推动社会工作发展等多重使命。从2007 年第一家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产生到现在,已经探索发展了十余年,这些机构实现了哪些预想的目标?在实现使命的征程中遭遇了哪些瓶颈?现行的哪些模式、做法需要调整?又该如何对自己未来该做的事给出一个清晰定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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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请结合实践谈谈,教师领办机构在哪些方面取得了突出成绩,哪些方面尚存不足。
赵立新:教师领办机构有效连通了高校社会工作专业智力资源与社会工作实务资源,在推动社会工作实务人才队伍建设,发现社会工作服务发展需求, 发掘社会工作发展社会资本,倡导社会工作政策,普及社会工作知识,增进社会工作行业交流,营造社会工作发展的良好社会环境等领域均发挥了积极显著作用。与此同时,这些机构在夯实高校社会工作实践教学平台,提升社会工作应用型人才培养能力,提升高校毕业生专业技能方面也发挥了支撑作用。
但是,教师领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也存在过于强调专业理想,与社会需求对接不够深入、充分,不擅长市场化、项目化运作和机构管理等问题。此外,契约意识、服务绩效意识和责任风险意识不高也是不容忽视的重大不足。
童敏:随着本土社会工作发展,教师领办机构在以下三个方面的局限性表现得越来越突出:第一, 过分注重知识和理论。随着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深入,实务的重要性会变得越来越突出,这对教师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意味着需要学会反思自己的知识和理论,在与一线社会工作者交流中放下知识和理论的预先假设。第二,较多倚重西方社会工作知识体系。随着专业化的深入,本土的要求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怎样从本土的实践要求出发总结专业服务的经验,这不是仅仅梳理概念和知识就能找到答案的。第三,难以抽身于高校的教育机制。随着专业化的发展,教育机制对教师的实务经验发展的限制会变得更为突出,教学的压力、科研的压力, 让教师能够从事实务的时间更加有限,而一旦教师放弃科研,又意味着其教育资源将受到影响。从事实务研究也许是领办机构的教师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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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本土社会工作和教师领办机构自身的不同发展时期,教师领办机构的使命和任务侧重也在不断发展变化。目前,教师领办机构在推进本土社会工作发展中的核心使命和任务重心分别是什么?其中,教师的角色应发生哪些转换?机构的发展方向应作何调整?
童敏:目前,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的核心使命应是能够培育出不同实务领域中的示范,涉及三个层面:项目示范、机构示范和人才培养示范,从而能够带领本土社会工作往前发展。任务重心需要放在专业化和职业化的路径探索上,找到能够适应本土社会工作发展的道路。因此,作为教师,其角色也需要做出适当的调整,实践经验的理论总结和实践问题的科学研究成为首要的任务,应由一线的实务工作者或者一线实务的指导者,转变成实践经验的总结提炼者和实践问题的实务研究者。相应地,其机构发展的方向也需要做出调整,实务模式的提炼、实务经验的标准化以及前沿实务模式的探索成为越来越重要的问题。
赵立新:目前,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推进本土社会工作发展中的核心使命和任务重心应聚焦国家社会建设重大议题和根本问题,以问题为导向,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阶段性任务要求引导专业化服务方向,设计特色服务项目,培养本土化专业服务人才,开展本土社会工作政策倡导和服务经验与模式的归纳提炼,推动社会工作服务机构管理和服务活动的规范化、标准化。
至于教师本身的角色,以目前背景看,还是要继续围绕更加广泛地普及社会工作专业知识,营造更加扎实、浓厚的社会工作发展政策基础和社会氛围,打造更加成熟的社会工作实务和管理团队,在为社会工作创新实践项目的策划与实施提供督导服务,推动理论与政策研究成果向特色服务项目转化,促进行业交流等知识引领性工作领域中担当主角。由此,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则应瞄准社会工作本土化发展趋势和社会工作行业成长规律,率先探索精细化专业分工路径,在孵化特色项目、创新实务模式、培育专业人才、培育服务机构、参与行业政策和标准规范的制定实施等方面更多地发挥标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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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程度在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存在很大不同,教师领办机构也因此面临不同的政策和实务环境。请谈谈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社会工作先发和后发的地区,在任务方向和推进策略上应有哪些不同。在促进发达地区社会工作发展经验向欠发达地区推广交流方面,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能够做些什么?
易松国:不同地区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发展策略上应有所不同。对于较发达地区的教师领办机构来说,教师最好选择逐渐退出机构管理,担任支持性的角色。在次发达地区,领办机构的教师要努力开发创新服务项目,争取政府和社会支持,同时着力推动当地社会工作发展。在欠发达地区,建议领办机构的教师调整心态,立足教学和科研,多做些倡导和推动性的工作。
在促进发达地区社会工作发展经验向欠发达地区推广交流方面,教师领办机构可以通过考察学习、经验分享、项目合作及专业培训和督导等方式发挥作用。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成立了高校教师社工机构专业委员会,其宗旨和目的之一就是增加地区之间的交流合作,促进欠发达地区的社会工作发展。
赵立新:随着发达地区社会力量兴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越来越成熟,教师领办的机构可以考虑从常规服务领域逐步退出,进而充分发挥其更加接近学术资源、便于开展与政府对话及促进行业交流等优势, 在任务方向上要侧重行业政策倡导、服务理念创新和专业标准构建等领域,推动前沿问题研究成果与专业服务实践的对接试验,探索精细化、专业化发展的路径和模式,助推社会化人才培养体系建设,以及国内与国际、理论与实务间的跨界合作。欠发达地区社会力量兴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短时期内还难以获得快速发展,尚需高校教师率先领办机构,启动社会工作专业化服务试点探索,因此,机构宜将任务方向集中于专业服务知识与理念普及,各类专业服务人才培养,政府试点政策推动, 专业化服务环境营造,社会资本发掘,本土化服务需求评估、特色服务项目培育和服务模式探索等。
在促进发达地区社会工作发展经验向欠发达地区推广交流方面,教师领办机构可充分发挥其较为广泛的行业交流网络资源和相对丰富的专业交流经验,在专业化服务需求和支撑体系的差异化评估、可复制经验的筛选与引进、专业服务本土人才培养和本土机构培育、专业化服务支援性资源网络链接、地方试点政策与社会环境的倡导、试点项目的督导与评估等方面都具有较大的作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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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教师领办机构以促进社会工作发展为目的,促进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和社会工作人才的成长以及社会工作实务的专业化、精细化发展,使得学界与实务界形成联合。因此,其是一个过程,而非结果。请谈谈未来教师领办机构怎样进一步发挥引领助推作用。
易松国:未来教师领办机构的引领推动作用应突出以下几点:第一,推动政府对社会工作的重视和支持, 积极参与社会工作政策制定和制度构建;第二,与大学和政府相关部门紧密结合,在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面发挥积极作用;第三,加强机构规范化管理和专业化服务,引领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向规范化和专业化方向发展;第四,重视科学研究及学术交流,发挥教师领办机构的优势,在本土社会工作研究及知识建构方面做出贡献。
赵立新:面对越来越成熟的专业服务体系和精细化分工格局,教师领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与社会力量兴办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应当按照一个成熟服务产业的内部链条,发挥各自比较优势,走差异化、特色化发展的分工协作道路。具体来说,就是教师领办机构应当发挥其举办人传道、授业、解惑的角色功能和更加接近前沿学术资源的知识引领优势,在社会工作理论与实务创新研究;知识密集型、创新示范型、政策试验性、品牌孵化型等需要较高理论和政策把握水平的服务领域的先行先试;推动政、学、研、产相互协同的社会工作体制与机制创新;推动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规范化、精细化发展;推动行业自律机制和跨界交流合作机制的构建等方面谋求更多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