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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恒:壁画迷雾之山洞壁画的真相

贝宁问医生:“如果有足够的钱,那老太太的癌能治好吗?”

医生摇摇头说:“癌已经从肝部扩散到大肠,肺部也有了症状,顶多就是两个月的事儿了。刚才她儿子还和我商量,能不能实行安乐死。不行啊,就是国家政策允许,在咱们这里也不行。她那个儿子如果对她实行了安乐死,就落下不孝的名声,再也混不下去了。所以,单用止疼药,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刘阴子到哪里去了呢?他现在这个心情还能不能接受劝告,停止对壁画的破坏呢?贝宁、萧润心里充满疑惑,贝宁来时信心十足,此时有些吃不准了。她们从医院返回刘家,刘阴子的姐姐刚要出门,见她们又回来了,说:“文瑞刚从医院回来,听说你们找到这里,连坐都没坐,返身出门便走了。”贝宁向他姐姐问道:“你知道文瑞经常到哪个山洞去吗?”

刘阴子的姐姐摇摇头,说道:“前几年,我们邻近村有个快70的老头儿,检查出来也是癌症。他根本没到医院去治疗,自己带了一点儿干粮,拿着一把柴刀上山了。据说,他见什么野菜野果还有蛇虫就都吃。过了有半年时间,天儿转凉了他才下山,你猜怎么着,癌症基本好了!当然过两年还是死了,但医生都说是奇迹。那老头儿一分钱的药也没吃。文瑞找到那老头儿的家,向人家打听到底吃了什么野菜野果和蛇虫。不知他问出了什么,也带着柴刀斧头上山,去了好多天,找回许多野菜野果蛇虫甚至蛾子给我妈吃,但没什么效果。从来没听他说过山洞的事。他拿了柴刀和斧头,可能又上山了吧。”

贝宁忽然意识到壁画危险,拉着萧润就往外跑。她们出门,查看了一下脚印,是往山上的方向,她和萧润对望了一眼,说声“跟”。

先是开汽车跟了有两公里,车不能再往前开了,大家便弃车,沿着隐约的小径进了山里。贝宁偏胖,走路很吃力,但她是头一遭走山路,处处觉得新奇,也没感觉到累。小径的痕迹时有时无,萧润和司机前前后后仔细辨认着,不知不觉爬上了山的半腰。贝宁忽然想起来“依山望水”,说道:“咱们不要光想着向上爬。古人并不住在深山里,他们住的地方要依山望水,壁画也是刻画在山石裸露的地方,也就是说,是人类能够生活方便的地方。有可能咱们追踪的方向有问题。”

萧润此时有些累了,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咱们爬了这么高!”便无力地坐到地上。由于事先没有估计到要爬山,他们连水都没带,爬了三个多小时,此时大家又渴又饿,居然用眼睛搜寻起野菜来了。这时,他们发现自己坐的地方周围,有许多野菜被挖的痕迹。

“刘阴子来过这里!”萧润是学过跟踪的,此时发现踪迹,也忘了累,马上起身仔细检查。野菜的挖痕时间都不久,而且有非常新的青草倒伏现象,也就是说有人刚刚从这里经过。她向远方打量,不远处耸立着一堵悬崖,悬崖的下部被荆棘和茅草遮蔽,她像猎犬一样猫着腰查看被脚踏过的茅草痕迹,不到十米便偏离了小径通向那堵悬崖。她回头朝贝宁和司机招招手,两人也跟了上去,来到悬崖下面,已经听见在悬崖里面“嚓”、“嚓”、“咚”、“咚”的声音,他们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发现了一处仅可容身的洞口。声音就是从这个洞口里面传出来的。

萧润把在前面的贝宁推到一遍,灵巧地先钻进洞去,然后大喝一声:“住手!”

司机和贝宁随后也钻了进去,洞里一个人正用斧头在洞壁上铲着什么,对他们进洞似乎视而不见。萧润冲上去,劈手夺下那人手中的斧子。那人毫不反抗,在幽暗的洞里,两眼似乎闪烁着轻蔑的光。贝宁认出来,那正是那个脸色惨白的青年——刘阴子。

“刘文瑞?”萧润叫道。

那青年没有回答。

“阴子!”贝宁叫道。他听了贝宁的招呼,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个山洞里面幽暗深邃,不知通向哪里。贝宁借着洞外透进来的一丝光线,却能看见洞壁上的壁画,基本上都是自己见过的,没有见过的是些刚刚画了一笔或两三笔的。在这洞里看画比看那双钩临摹的感受更深,似乎能感到作画人那生命的律动,那强烈的呼之欲出的生命之灵。她感到了一种震撼。在董行店里的时候,他说女孩子不该看这种画。贝宁想,那是他不懂艺术,关于生命的艺术,关于性的艺术,现在的女孩子,谁还忌讳那些。在高中,生理课都开了,讲的就是人体和生理。

第四部分山洞壁画的真相(2)

萧润问道:“这就是那史前的壁画吗?”

刘阴子微微冷笑,一会儿工夫,这种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已经出现多次了。他本是个面无表情的人,此时冷笑,必有深的含义,可惜,贝宁没注意到。

“是啊!”贝宁兴奋地说,“比阴山、呼图壁和大青山的壁画更有生命意识,也许时代要更早一些,有些画稚气十足,反映的是人类童年性的觉醒。”

“哈哈哈……”阴子控制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你装什么有学问呀?”他指着贝宁,“别看你钢琴弹得不错,可你刚才这番话,完全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什么?”贝宁问道,“你是说这些壁画是假的,是你造的?”

阴子止住了笑声,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能画这么蹩脚这么拙劣这么下流的东西?”

但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把壁画砸毁,萧润弯腰去抢他落在地下的斧头,刘阴子也去拿。就在这时,洞的深处亮光一闪,一阵风袭来,眼见得如狸猫,似跳兔一般,一个人影“嗖”一声在洞的另一个方向蹿了出去。原来,这个山洞的那边还有一个洞口,距离这个洞口约50米。他们赶过去查看,见那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趴着钻过去。刚才萧润和贝宁没有发现,是因为洞口用树枝子遮挡着。此时,萧润和贝宁还看见,有草帘子、草席子甚至饭碗筷子和勺子,看来这里住着人。

刘阴子也大惊失色。借着刚掀开的树枝所透出的光亮,萧润和贝宁看见他的脸上是十分惊愕的表情。

此时,萧润已经钻出去了,贝宁试了几次没有钻出去,只好从刚才进来的那个洞口出去,刘阴子也是随后从那个小洞口钻出去的。贝宁出来,绕到山洞的另一边,见萧润向那密林中凝望,刘阴子站在她的身后一脸茫然。

贝宁过来,萧润摇了摇头,说道:“好快的身法,好高的轻功!而且不留痕迹,这回我可遇见高手了。”她又指了指一块界碑说道:“那面就是河北省了,而且是一片自然保护区,如果我要追踪,需要办理手续。这个山洞,两个洞口,地跨两省,真是个绝妙的作案地点。”

刘阴子接了一句道:“好像那具尸体被偷走了!”

这句话石破天惊!

“什么尸体?”

“就是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可能就是那个傻了吧唧的林占甲。”刘阴子说道。

“林占甲,那个失踪的人!”萧润既惊又喜,一切线索,都牵到了这里。

贝宁听了刘阴子的话,突然感觉,他不是凶手,他也在估计尸体是林占甲,甚至刚才抢尸体的人他都不知道是谁,这证明他不可能是杀死林占甲的人。按照刚才的实际状况,那人抢走的东西,他不说,她和萧润根本不知道是尸体。

萧润沉思了一会儿,久久地望着贝宁,又久久地看着刘阴子,说道:“我是刑警萧润,和证人田贝宁看见你用斧子凿山洞上的壁画壁画上也有明显的斧凿痕迹,刘文瑞,我现在以破坏文物罪拘留你。走,跟我们下山!”

阴子毫无惧色,问道:“如果你们拘留错了,你们负责赔偿吗?”

“48小时之内,你必须找出无罪的证据。有了证据,马上释放;如果没有证据,移交检察院。错不错由他们侦察确认。”萧润说道。

阴子听了,说道:“怎么都是你们有理,我不和你们耽误工夫了,我要找草药救治我老娘,我要去干活挣钱,不像你们吃国家的俸禄,还有什么公费医疗……我老娘快要咽气了,我必须筹钱减少她去世前的痛苦!我告诉你们吧,这壁画是个现代人刻画的,就是那个傻子林占甲,时间不过三年。地上这些尖石头就是画笔。贝宁,是叫田贝宁吧,你再好好看看,那线条都是新碴。古人不会到这穷山沟里来的,他们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

贝宁心中一颤,对呀,好像这里不符合古人类生存的条件。她快步从司机那里拿来手电筒,说道:“萧润,咱们最好还是进洞再好好看看。”

萧润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坚持刚才“拘留”的命令,在贝宁的牵扯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进洞了。她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查看那些壁画,是的,阴子是对的,这是刚刻画不久的画面,是一个性欲无处打发发泄到墙壁上的人干的。她们也发现,有些壁画的线条,表现的如同两个人在练习拳法,这样的画更是新碴。

第四部分山洞壁画的真相(3)

她们正看画的时候,忽然,“呜”、“呜”、“呜”……也跟着进洞的刘阴子哭了起来,用手锤着洞壁:“我也让这些画骗了,骗得好苦啊!”他的手出血了,可他还是使劲地砸那洞壁。被萧润拉住后,他无力地瘫坐在洞里,无声无息。

“确实是新刻的?”萧润问贝宁贝宁点点头。

“是不是还要杨教授来鉴定一下?这个案子是局里的重点,在市里都挂了号的。”萧润说道,她心里则有另外的想法——这个洞也可怀疑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忽然,刘阴子又拿起了斧头,说道:“我用假的拓片骗了董老板的钱,但是我会用我这一生去偿还他的。这画,毁了我的一生啊,不能留着它。”

贝宁说道:“是新刻的。不过,阴子,你也不用破坏它。你不就拿了董老板6000块钱吗,那不算什么。这事,我帮你解决。”

“我不要怜悯!”刘阴子吼道,“大小姐、女警官,你们还抓我吗?”

“你跟我们走一趟,如果冤枉了你,我个人对你赔偿……我现在十有八九知道你是冤枉的了。但是,要证明你冤枉,必须经过公安部门的审查。”萧润说道。

“我不能跟你们走。你们知道吗,我老妈就要死了,我到这里是抓一条蛇,就在这个洞里,也许,抓到这条蛇,把那蛇胆蛇血给我妈喝了,我妈的生命还能延长一点儿。可是,还是没有找到蛇。现在,我妈要死了,临死前我要守着她!”刘阴子沉痛地说道。

听说这山洞里有蛇,贝宁吓得浑身一抖,问道:“你怎么知道那蛇就在这山洞里?”

“我追了它半年多了,每次都是在外面遇见它,我一挥刀,它就蹿到这个山洞里来,进洞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刘阴子回答说。

这时,那个扮成司机的警察也进来了,萧润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暗地跟踪刘阴子,便对刘阴子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了,你可以走了。”

阴子垂头丧气地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带上自己的工具走出洞外。贝宁又仔细看了一番那壁画,摇摇头说:“怪事。”

她说这话,萧润以为是说整个儿事件很怪,便没有注意。实际上贝宁在那墙壁上模模糊糊发现了一种很陈旧的似乎见过的文字样的刻画。那是一颗葫芦,带有刻画,山水人物花鸟鱼虫。爸爸很宝贝这个葫芦,难道这也和紫云岭有关?第十二章如此原创就在萧润他们到处寻找刘阴子的时候,李淞带人已经到了霞云岭。

萧润和贝宁、司机三个人下山后,萧润的手机响了,是李淞打来的。李淞说:“我们发现了你们的车,你在哪里?我们已经到了霞云岭,你们那里有什么情况?”

原来,萧润他们都上山了,车在山下停着,被李淞看见了,故此打来了电话。

萧润让李淞在霞云岭等她,然后和当地派出所联系,告诉他们谋杀林占甲的嫌疑人刘阴子在乡医院,请他们配合监视一下,如果发现有逃跑的迹象,立即拘押。

贝宁双眉皱起,自己本来是想拯救刘阴子这个人和那壁画的,可是,人和壁画都没得到拯救!刘阴子反倒还有了杀人的嫌疑。世事变化真是不可逆料。特别是今天亲眼目睹那个从洞里蹿出的人,拎着一具尸体,其快如风,使萧润这样受过专业追踪擒拿训练的刑警在相差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竟然找不到踪迹,功夫真是值得赞叹。贝宁真真切切体验到中国武功具有一种艺术美,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新的美学课题。

她同时也感到另外一种遗憾,就是友谊和职业之间的冲突,她觉得萧润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她的单纯、专业知识和先于她认识刘阴子的条件,来接近刘阴子。萧润和刘阴子的姐姐开她和刘阴子的玩笑都是别有用心的,是想从刘阴子姐姐的嘴里多套出一些话来,当做追查的线索。在山洞里,已经知道壁画是新的,不是文物,按照当时的状况,刘阴子也不可能是凶手,可是,萧润仍然将刘阴子当做杀人嫌疑人对待,这使她对萧润产生了隔膜。但是,好奇心使她继续跟着他们,她要看看最后的结果。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决不认为刘阴子是杀人犯!对此,她很有信心。

李淞就在山下不远处等他们,两辆车会合后,一起到山下的称为霞云岭的小村庄,很顺利地找到那走失人的家。走失的人大名林占甲,家里的人叫他“占傻”。占傻的父母都在,父亲叫林农,像是一个完全被生活压倒的人,也如同傻了一般,见他们到来,站了起来,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只是露出更加苦涩的表情,后来一句话也没说,躲了出去。母亲倒是个话匣子,说起来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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