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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湛氏家训》

明一体章第一

夫常人不知此身与天地万物一体之义,每于躯壳上起念头,故常与人分尔我,相忿斗,相竞利,至于相伤杀,连其身家亦亡灭,何益之有?至同胞共父兄弟亦然,不知此身兄弟出于父母一体之义,每于躯壳上起念头,故常与兄弟分尔我,相忿斗,相争利,甚至于相伤相杀,连其身与所爱妻子亦亡灭失所,何利之有?若有善人君子知天地万物一体之义,与人物皆春,多少广居,多少宽平田地受,多少安乐富贵。若兄弟知同出父母一身之义,则疾痛疴痒无不相关,必相友爱,必相护卫,如手足之捍头目,自不相离,何至分居别业?自识者观之分居别业,私财私妻子如手足四肢百体,肢肢体体各私自爱,各不相顾,如人身肢解一般,是养其一肢一体而失其百肢百体,是痿痹之人不知痛痒,连其身不能自保,安能保其妻子?闻吾五房祖有盟,凡吾子孙,起创前屋不许盖楼屋压后屋,以存手足相顾之义,有犯者众攻之。沙滘有某人起楼压族人,致人命矣,戒之。

推爱章第二

吾每见凡人多有爱其妻子,薄其父母兄弟者,何不反思我心之爱妻子如此,父母岂不亦同此心爱我亦复如此,父母爱我兄弟亦复如爱我之心,父母爱我而我爱之反不如爱妻子,可谓孝乎?父母爱我兄弟如爱我,我爱之乃不念同胞之义,不念父母同体之遗,可谓友乎?不孝不友可谓有人心乎?殊不知己身乃父母之体,兄弟乃父母一体之分,知此必不至于私财私妻子,必视兄弟如妻子,必能公财,可以长保富也;尔宜深思之,吾将有善处通融之法。

保同章第三

吾闻浦江义门郑氏,初兄弟二人,犹在同堂之列,始因一人有死亡之祸,一人极力救之获免,不忍分居,盖因患难真情感激,同居共爨数百年以至于今,累朝受敕谕,旌其门闾为“天下第一家”,吾常羡其有过于王侯之福。今因火灾,遂渐分析,岂非数耶。可惜可惜!抑亦未知君子以异而同之义,而一于同者,未必能长保其同也。如彼树木,其根干不得不同,其枝叶花实不得不异,其大同小异,无非自然之理。知此理,则知人之身体肢骸血气贯通,则为强盛人也。取郑氏之所长,补郑氏之所短,百尔子孙,其深思之。

以异同章第四

吾今学树木之义而酌同异之中,凡吾考,凡吾祖,凡吾曾祖高祖所置之田之地之塘之屋铺,皆勿以分析可也,尚同也;凡吾子之所置,听各自收为己业可也,尚异也;至于吾子所置之业,亦勿以分子之子可也,尚同也;凡子之子之所置,听各自收为己业可也,贵异也;则礼法人情各得其宜,而天理备矣,百尔子孙,其深敬听之守之。

戒私爨章第五

凡我子孙,父母在者不得私爨。各爨有则惟尔之咎私爨者,各爨之渐,伤伦败礼,莫此为甚。尔戒尔妻子,有则惟尔之咎。百尔子孙,其尚听吾之中言。

问安省过章第六

凡父母在,兄弟不得各爨。每晨与兄弟同造父母之所,问夜寝安否,食能美否,父母问诸子过失否,过失安在,各前跪对;诸妇女相率造姑之所,问夜寝食安否,亦如之,姑问妇之过失,亦如之;子之子若孙之成人者,其问安否,亦如之退。各事其事,明日亦如之。

同异章第七

凡父母没后,听兄弟各爨,贵异也。必每月之朔望,共食于各堂;各室大宗,则以四季之孟之朔一,合食于大宗之堂;小宗则以每月之朔,合食小宗之堂;兄弟从兄弟,则朔与望各合食于室,凡以尚同也。所谓不分田产者,尚同也;令其子子孙孙,不得私卖与别姓之人也。私卖与别姓之人,则卖者买者各有罚,同姓之人告于官,官治之。违训与盗卖,勿少贷焉,卖与同姓之人,则同宗之人告于官,官治之违训。勿许卖者,私业焉,尚同也。其不分之田之利,岁入若干,佥二公正之子孙与老实之仆轮掌之;除若干纳粮当差外,计同祖之子孙名数,计其岁余多寡而分与之,论子孙之名,不论房份,贵异也,贵均也。

分公租章第八

所以谓不论房份而论子孙,人各一份者,欲其无偏富偏贫也。若论房而分,则有偏富偏贫矣。昔年小宗春秋祭祀,诸叔父欲令分胙论房,盖吾小宗五房,若论房,则百斤之胙每房得二十斤,是我独得者矣。吾白于诸叔父曰:“凡五房子孙成人者,大略百人,以百斤之胙人得一斤;若论房分,则本房父子三人,是三人得二十斤矣,于心未安;且祖宗之视子孙,人人皆己肢体,何有分析如此之私?宜上体祖宗之心,子子孙孙,人人各得分肉一斤,吾父子三人只得三斤。如此,则人人同得食,祖宗之心亦大乐矣”。若租人论子孙而分,则人人各得份,人人同饱,而祖宗之心亦大乐矣。百尔子孙,其深思之敬之哉。

合食训章第九

训曰“古者之本支百世”,善谕也。盖本也者,根也;支也者,枝也。百尔子孙同出一祖,如树木之枝同出一根,若气相贯通而不离散,虽百世犹夫一人之身也,故古人重合族。族合则恩谊笃,伦理亲,五品逊,万化行而天下平矣。予也,生逢治世,仕遇明朝,虽有建议,率未成功;今兹归休,惟有化家化国,可报圣明。切惟吾宗大小分析,已合族之事,势不可为矣,唯有合食之举,庶可联属子孙之心。今议欲大宗一岁四合食,每于四孟月之朔,合食于大宗之祠;小宗子孙一月之朔,合食小宗之祠;俱先以馔饭祭于本庙之祖乃食,卑者同揖尊者,次尊者平等相揖,乃食。每食,馔只用猪牛二碟,鱼一碟,凡四人共一桌,人只饮酒三杯,饭一盂。食时不许杂言,一以恭敬忠信存心,使千百人如一人之心;食毕,人各自言己过,令有警省知改,各恭听读戒词。词云:“凡尔子孙,各勤尔学业,务尔生理,敬尔亲长,戒尔非为,保尔身家,毋坠尔事业,违犯者皆名于庙门,不得入食”。乃以序相揖而退,雍雍穆穆,人人各有欢喜之容,邻人见之,莫不叹服。久久行之,积习而化,则白沙先生所谓“此地还成礼义乡”,岂不美哉!岂不美哉!

合食荐章第十

告曰:惟某年某月某朔某甲子,玄孙某等,敢昭告于某祖考某府君,某祖妣某氏夫人曰,兹仿古者花树韦家故事而损益之,大宗子孙每孟月之朔,小宗子孙每月之朔,兄弟每月朔望,会食本祠下,以致亲亲穆族之义。今晨会食,礼宜先荐告于我祖考妣,其鉴祐之引之,永永不替,尚飨。

合食仪节章第十一

赞卑者同揖尊者;赞卑者同揖次尊者;赞平等者相对揖;赞食时不许杂言,一以恭敬忠信存心;赞各言己过;赞恭听读戒词曰:“凡尔子孙,各勤尔学业,务尔生理,敬尔亲长,戒尔非为,保尔身家,毋坠尔事业,违犯者皆名于庙门,不得入食,重者则惩于官”。赞以序,卑者如前同揖尊者;赞卑者如前同揖次尊者;赞平等者相对揖;赞礼毕;赞各以序出,有分路者揖别。

明冠礼章第十二

今之乡俗,子冠,多不行冠礼。冠礼最不可废,冠礼有三加三祝,所以责成人也。不行冠礼,何以责成人?故吾尝谓冠礼废,则天下无成人矣,凡我子孙,宜考古礼行之。

明婚礼章第十三

嫁女之道,在在奢侈,吾邑尤甚,至用金四五十两、用银数百两。人心竞胜,不足之家多有损世业而为之者,岂不得罪祖宗?彼亦岂不知爱惜,但为世情所移,而家世无一定之法以守之尔。我今酌为定法,夫用金已自违制,今循俗用之,只许用金十两,可备首饰,白银只许打杯盆之类,而四十两,若过数多,即是不孝。

明娶妇章第十四

古人之娶妇,须求不及吾家。盖妇家贫,则妇不骄,而婿不侈不纵,观于梁鸿之于孟光之意可见。语云:“娶妇论财,夷虏之道”。夫夷虏者,岂非人之所耻乎?乃有甘心以自喜者。吾之子孙,宜深戒之。只观得妇财者,成家有几多?至放纵及其至也,连己家之旧业亦多耗散,有因而亡其性命者。今酌聘亲之礼,银二十两,金钗一对,其余饮食之品,亦有定数,不许过多,不许需索妇家财物。

明丧礼章第十五

丧礼,送终之道,所宜慎重。父母年老,宜仿古人岁制月制之义,预求丝绢为衣衾之类之需。富则可用纻丝,厚于爱亲,亦不为过;盖丝绢入地最耐久,切不宜用棉布入地,不过一月即朽。棺木,用楠木之高者犹胜于用杉木之低者。其葬,宜用灰镉三合土坚筑之,久者化为全石,可与天地同不朽矣。俗礼,凡来吊丧及来送葬者,多待以酒肉,与吉礼无异,此大不可;不得已托亲戚置食于别所、别山不近坟处,然犹戒不设酒,以存吊客之哀可也。

明祭礼章第十六

古人谓祭,继养也。盖祖父母、父母已逝而子孙之养不逮,故为春秋忌祭以继其养。然祖考之神不可亵,尤有甚于祖考之存时,而子孙孝敬之心,尤宜切于祖考之存时,故七日戒三日斋,乃见其所为。斋者,起孝起敬,如此方望祖考来格,不然则虽有丰牲之祭,神不飨矣。盖祖考存而为人时尚有情,至于为神则无情矣,故不可不慎也。时祭吉祭也,故有饮福受胙,祭毕,为宴饮可也。忌祭凶祭也,无饮福受胙,此为终身之丧,只可分胙而已。又尝见俗人好尚奢侈,不识义理,如婿及亲戚致祭,多用全牛,太牢也。惟天子郊天,乃用燔牛,庶人僭用之,其罪大矣,切宜戒之。

明礼客章第十七

待客之礼,两京太侈,添肴至三四十上,尽为隶卒所费,岂不暴殄天物。吾乡风俗奢亦,一待客之设,动为二三十盆碗,必用山装,山装必用肉一斤有余,所费不小。吾告尔子孙为待客之规,只用四果八盆,以四品两成之,只用酒三五行,二汤一饭,便可致诚敬。若初到亲家及官客,用看桌五牲;其再会寻常亲客,则用果桌,果肴各五品,三汤一割两割,酒五七行即饭,出而散,不可流连放纵,教子孙习为奢侈,流荡害事。

明非礼之礼章第十八

乡俗之礼,多有寻常客至,必具果盒、酒菓、盒酒,殊非专敬,无乃反成亵狎耳。专敬必卜日启请,至日速宾,乃至成礼。今偶然相过,动辄具果酒,兄弟同居则又各具,父子同居则又各具,至于满桌菓盒,流连终日,半日士农工商之业,各为之妨废,岂不害事,此宜革去。若别乡特来亲戚及里长催粮之类,留之具饭可也。

节酒食章第十九

平时家居,不许饮酒;非人所馈送及待宾,不许买肉自食,以奉亲及养老者病者可也;常馔则用盐鱼时菜或小鱼。念吾昔年读书,只用盐鱼饭励志,致有今日,至今尚不忘盐鱼滋味也。

戒服美章第二十

《经》曰:“服美于人,骄淫矜咵”。今男子十五以下,只宜衣布帛,不许穿纻丝、绫罗、纱绢等物,养成其华靡之习。吾赖祖考所遗,有腴田八百亩,又独身,用着何忧不敷,尚且不肯买一纱罗穿着。娶妇时,一纱袍尚借于陈友,虽中举后尚然,直至三十九岁再赴会试,过南京,乃买罗缎数件穿着耳。子孙宜体此意,切勿僭用,早享福禄,尤为不宜,尔宜念之。

勉勤励章第二十一

人身与天地之气,一体相通。天气昼为阳,夜为阴;阳者为神,阴者为鬼;人醒则为阳为神,睡则为阴为鬼;故大禹周公皆坐以待旦,惜寸阴。邵尧夫诗云:“幽暗岩崖生鬼魅,清平郊野见鸾凤。”孟子鸡鸣而起,孳孳为善,吾未见有好睡成人成家者。朱文公平生未有不鸡鸣起者,吾窃效之,亦平生未有不迟睡早起者。吾往在南监祭酒,公务人事颇多,欲编《格物通》书,必三鼓乃睡,鸡鸣即起,从事于三年,乃成书一百卷,又成诗教三册,若早眠晏起,岂能成事?尔子孙辈,宜法吾之勤,鸡鸣即起,百事可理也,念之念之。

立家长章第二十二

凡子弟必有管束,然后有所联属,可以禁其非,防其纵,宜立年长老成者为家长,以管束之。子弟凡有非为放纵,饮酒赌博之类,必于朔望拘,令跪于祖宗之前,数而责之,不改必共闻于官惩治之。庶几改过迁善,以保其身家妻子,亦体祖考爱之之心也。

蠲帮赡章第二十三

《书》云:“既富方谷”。盖谷者,善也。先令其富足,然后可责之为善,有所劝也。今本家有子弟读书,为儒士者,每人赡与正斗四十石;为生员者,每人五十石;以为靴帽、灯油、纸笔之供;四十无闻者,止支。

恤孤寡章第二十四

恭维我朝圣祖以来,于军民间尚有恤孤养寡之政,此天地好生之仁,不遗微物者也。况一家之中至亲近者乎?凡我子孙,宜聪听吾言,尔永受福。凡家中有妇有妾无子,愿守志不出嫁者,其节可嘉,凡有无父母而孤茕无依者,其情可悯,并各除与每人谷大斗五十石,使自养自用,庶几人各得其所,而一家之仁行矣,如此则内无不获之怨,而福胙自昌,岂不美哉。

培宗子章第二十五

古人言“本支百世”,本者根也,支者枝也,如树木之有根有枝也;根犹宗子也,枝犹支子也;树木根盛则枝亦盛,可传百世,故宗子不可不重培之。今立宗子田租一百石,使子孙为宗子者,世世得以为已私业,令其衣食有余,不至贫乏,则上承祖宗之祀为有享,下统子孙之众为有光,则百世永有托矣。子子孙孙其敬守之,违者告官治罪。

立家塾章第二十六

子孙不论老少,不可不令读书知礼法,否则亡身覆宗之祸所必至矣。宜于居旁起一家塾,延生儒有学行者主其教,令童冠读书习礼其中;有已冠出治事者,暮归仍入读书。除供给外,岁捐公用银十两或十五两以谢塾师。凡本族有愿来问学者听。

义阡施棺章第二十七

焚尸之祸,残子孙天性之爱,伤天地泰和之气,能使一方荒旱疠疫,吾在南京参赞已行之。今立一义阡,禁一村人民,不许焚烧父母,以陷于不孝之罪,皆令葬于义阡,以存天和。有贫无棺木者,本家给予。

济饥荒章第二十八

一乡及临乡之中,有遇荒年不能自活者,吾子孙审实,量作粥活之。

发义仓章第二十九

先母赠夫人陈氏。夫人临终,命入吾俸禄之余及文币之礼送收者,买谷八百石,立义仓于荷塘坟侧。凡农时民有无种本者,审实果贫,量支借之,以济其一年之望。平山满入,以备鼠耗。不许子孙遗失此意不肯遵行及不许因而取其利息,每岁会计,欠者追之,亦不必姑息,以防日久废弛。

祭品章第三十

凡祭,虽以诚敬为主,而品物不可不定。凡春秋二祭,资政大夫樵林府君、怡菴府君,宜以大夫之礼,帛猪羊一,馓盆一,粘果五,小牲五,时果五,菜五,熟肴五,及酒、汤饭三献。其忌祭及各庙之祭,则以帛一,时果五,熟肴五,及酒、汤饭三献可也。

修葺弊坏章第三十一

凡各处精舍、牌坊有弊坏者,以公用钱自行修理,毋得辄赴上司告扰,有玷士风。

正礼教章第三十二

凡冠婚丧祭仪注,一依朱文公家礼,毋得苟简及崇尚浮屠巫祝之类,有伤礼教。

遵赡法章第三十三

天关、莲洞及朱明等处精舍赡田,吾出正力及蒙巡按有司作兴建立,以惠学者,余已置仓贮之,作记刻石,令尔子孙守之,凡有各处来居学者,依旧规供给之。岁终新谷已登,旧谷羡余,始许尔子孙分,以供应粮差;毋得辄行分入私己,亦毋得怠慢来学;拒人自利等项,各属不孝之罪。

择童仆章第三十四

吾每见公卿士夫之家,于童仆有才干者,为其主害人兴利者,便以为纪纲之仆而信用之;有老实敦谨者,以为不称己意而弃外之;譬如人好食爽口之物,不知积久成疾,若好用便捷之仆,日后必成家祸。戒尔子孙,见有老实淳朴童仆,则宜用之;若便捷可喜之人,即宜疏远之,勿以信用,以坏家事,以玷名节可也。俗谚云:“养痴奴,骑骏马”。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慎典籍章第三十五

吾创建御书楼于小瀛之上,凡圣明钦赐书籍、图训、有宝者及经书子史等项,皆一一籍贮于内,置有烟囱,令家人一房住守之。凡遇春夏阴雨,即烧炭一熏之,专一看守火灭乃去。凡子孙要取某书看,即宜在彼检看一二日,守者候之,看过即以原书收还原柜乃已。每季查数,不许将书回家,以至日久散失,守者有罪。

惟兹三十有五事,皆修身、正家、裕后之道,凡尔子孙,其各悉心以听,刻骨勿忘,以为百世无穷之休,其念之毋替。

【《城沙堤湛氏族谱·甘泉湛氏家训》卷二十四第22至34页】

附录:甘泉弟子对《甘泉湛氏家训》的序跋

家 训 序

洪 垣

家何以训,曰:“为子孙者,不能无贤愚,是以训之,使可守也”。曰圣贤之于子孙也,其能不免于怀乎;曰生子贤愚与何必挂怀,抱此达士,一时宽假之论,非正也。夫子孙者,亲之支也,国与天下之本也。故曰:“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主于齐,故以教国主于治,故以政,以政故其政也。严而疏以教,故其政也恩而密,天之道也。吾师甘泉先生,具明德新民之学,既尝以其齐家者,推之于国与天下矣。天德王道有疏矣,乃于致政之后,立为合族之典,又演其合族与齐家者立为家训,以示子孙

垣以子弟之义,得获见于清溪舟中,究其微意,大意不过有二焉,推其同以尽异,合其异以本同也。推其同以尽异则情达,合其异以本同则情通,情通则有亲,情达则可久,仁至而义尽矣。仁义交尽则礼乐兴,而家之化出矣。昔君子论同堂异室之制曰:“子不得私于其父,不谓之公,此仁义之义也”。曰何以备诸礼与内外之交也,曰家所以尽天下,与国之人而礼为之节,又天下国家所共由者也。故是训也,实发家礼诸书之所未尽,治国平天下之具俱在此矣,事一而已矣。吾知天下后世之所必遵而行之者也,天下后世必遵而行之,而为之子若孙者,或反不类焉,其将不陷于不仁不义矣乎?试语诸子若孙曰,汝不仁人,汝不义人,汝不如国家天下人,子孙必将昲然不悦曰,吾何至于是?吾又知为子若孙者必遵而行之也,可以达矣立本矣。垣与先生有师弟之义,故于其后也,亦有相关之义焉,序其意且以为规,又将行之,是庄之居,以为天下后世昌。

【《增城沙堤湛氏族谱·家训序》卷二十四第21页至22页】

家 训 跋

尝观古今人家训,或严而少恩,或迂而不情,故不再世而变,至有猜疑之祸。何则?其势然也。夫道,中而已,中则万世无弊矣。

我甘泉先生之为家训也,其道之至中者,与于异而同心,斯合矣,于同而异情,各得矣。严而不厉,人易从矣;恕而不纵,人不犯矣。兹训也,通之天下后世可行也。其道之至中至正者,与诗曰“贻厥嘉谋,以燕翼子”,先生之谓也。又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后人其敬守之哉!

赐进士出身承德郎南京刑部主事门人洗桂奇谨跋

甘泉子家训者,吾师甘泉先生所以训家者也,顺乎风气之宜,而立之以中正之法,其仁义并行,情法皆得者也。曷为乎其仁义并行,情法皆得也?道也者,虽曰亘古,今而无有,弗同风气之所趋,则时或有异也。圣人者,亦因时顺情而为之,制以协中焉已矣。

甘泉先生家训成,以示洋洋,读之终篇,喟然叹曰:大哉训乎!其浑然示人理一矣,其灿然示人分殊矣,其廓然示人大矣,其秩然示人细矣,其中正之则而齐家之极致矣乎,故曰“仁义并行,情法皆得者也”。

斯训也,虽以训天下后世焉可矣,岂特乎湛氏尔也。虽然,先生创业贻谋为可继耳。念乃祖父,遵乃教戒,以光厥前,以裕厥后,是在乎湛氏之顺孙孝子,其尚敬之哉,毋怠乃祖父之贻命。

嘉靖二十年四月十一日门生新兴潘洋顿首跋

吾师泉翁家训成,不以贯为弗类也,授而观之,予受之弗忍释手,以携于家。观诸问安同爨之图,则孝敬之心油然而生矣;观诸相戕析业之图,则恐惧之心惕然而生矣;观诸合食之图,则友爱之心勃然而兴矣;观诸冠婚丧祭之图而所以继度者,鬯如也。

昔黄门侍郎颜之推作家训,虽音词杂艺无不及,君子以为致末遗本。今兹义以维恩,恩以广义,同以尽异,异以致同,严而不峻,宽而不驰,致而不庞,茂而有间,仁而则,风而理,酌大中至正之规而通之,然则后之子子孙孙岂无诵其词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者乎?贯不敏,请奉懿训以周旋且将广于族焉。

嘉靖辛丑夏六月辛巳后学门人曾贯顿首敬跋

书《湛氏家训》后

甘泉夫子道德名世,文章冠时,良壬申春侍游太湖,对景为诗,初不经意,皆烂然星斗之光未齐,少谷旁观,默异之,其敷陈上前,动以数万言,斋庄而中正。今为家训,大抵恒言俗说,略无文采,政欲人人易知易从,且崇简质耳。古训云:“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观家训者,当以是求之,吾将奉以训吾家,推之乡党邦国。湛氏子孙尚恪遵而世守之,厥嗣人将有如方霍伦薛者,兴以昭仁者之有后,曲江菊坡不专美于前。

嘉靖丁未秋门生应良忠父识进士翰林

【《城沙堤湛氏族谱·家训跋》卷二十四第34至36页】

见载民国十年版佛山华文书局承印版《增城沙堤湛氏族谱》

参考年代:嘉靖二十年(1541年)  嘉靖辛丑(1541年)  嘉靖丁未  嘉靖二十六年  丁未(1547年)  壬申  指正德七年壬申(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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