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冠疫情,香港与内地已封关近两年。也许是为了慰解客家香港同胞的乡愁,家乡最近送来大批客家娘酒,通过香港梅州总商会、香港梅州联会、香港梅县同乡会等社团发放。喝家乡酒,一时成了乡亲们的热门话题。
笔者平素滴酒不沾,无从评价酒的优劣。但娘酒是客家饮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很值得写一写,更值得弘扬。
号称“娘酒”,顾名思义,离不开客家女性。相传客家人酿酒的源起,是给坐月子的女性补身子。这种用糙糯米为原材料制成的黄酒,也就称为“娘酒”。
娘酒名称的由来已难于考证。但全人类各种族的产妇,可能只有客家人有大量喝酒的习俗。在传统的客家山区,乍闻媳妇有喜,婆家娘家即密锣紧鼓酿酒,通常是数个大瓮甚至逾十瓮。客家妇人做月子的整个过程,如同“泡在酒缸里”,每天灌数大碗生姜爆炒走地鸡烹煮的黄酒。
笔者以前在粤东乡下,经常看到哺乳期的婴儿“喝得”红光满面。“过奶”使得客家人在襁褓中已“酒精考验”,接受酒文化的洗礼而茁壮成长。
但笔者的许多客家姐妹在香港生育,医生都叮嘱不可喝酒,这个原则与客家传统大异其趣。百思不得其解,笔者为此专门请教客家老中医温淞章先生。他说,每个地方的气候不同,习俗也就迥异。例如广府人生育,习惯喝甜醋生焖猪脚姜。梅州客家生活在云雾缭绕的山地,水质寒凉。产妇喝姜酒炒鸡,正是为了祛风去湿,化瘀活血。
除了坐月子,太多数客家妇女平时并不喝酒,但大致上都会做酒。满清时期的妇女都里小脚,只有客家女性拒绝缠足。太平天国有一支由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娇统领,以客家妇女为主力的娘子军。也因此,曾国藩称客家女为“大脚蛮婆”,如今看来是褒扬而不是贬抑。
客家女性不缠足有很现实的原因。当山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都以“三寸金莲”走路婀娜多姿为美,客家女人的一双大脚却扎扎实实地踩在希望的田野上。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驾驭膘壮的水牛拖着铁犁翻土,同时用绑带背着孩子的女人不多,客家女肯定是最出色的一群。她们的身影,构成了中国传统乡村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自古“男耕女织”,但粗壮其实不是客家姑娘的底色。客家男人出外打拼谋生者众,家里的灶头镬尾,针头线尾,田头地尾,家头教尾都落在媳妇身上。夕阳西下,忙完农活回家,夜晚还得挑亮煤油灯赶着做女红,催促孩子背书写字。这是客家妇女的生活常态。每逢节庆将临,还要张罗酿造甜香的娘酒,守候长年在外打拼的男人归家。
客家娘酒煮鸡,具有暖身、袪寒、补血之功效。烫热喝如同江浙沪地区的黄酒,袪寒祛湿,对腰背痛、手足麻木、风湿性关节炎均有食疗之益。娘酒的度数较低,与红酒相约,口味大众化,适宜日常饮用。所以除了产妇坐月子用以进补,客家人每到冬季也都习惯进食娘酒煮鸡。遇有婚庆、寿宴,或摆满月酒,更是招呼宾客的一道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