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胆子比较小,做事比较小心,与同学交往相对较少,因此,我也就成了同学经常捉弄的对象。比如,经常有同学捉只癞蛤蟆放在我的桌洞里,吓得我尖声惊叫。因为我的温弱,不但男同学捉弄我,女同学也经常加入其中。
一次,下课后,我刚出教室门,就被围巾蒙住了头,接着被人抱住放倒在地,胳膊被“绳子”(后来知道不是绳子,是女同学的长围巾)捆住,然后被人拖着走,一段距离后停下解开我的手,人就跑散了。我扯掉头上的“绳子”,抬头一看便涨红了脸,原来,我被拖进了女厕所里。
当时的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姓夏。夏老师听完我的哭诉后,展开自己的手绢给我擦了擦眼泪,温和地说:“其实这些女同学是喜欢你的,要不,谁舍得将自己的头巾围捆在一个男生身上,还要在地上拖来拖去……当然,她们这种恶作剧是不对,但你性格温和,说话文雅,秀气得像个女孩子,她们是想和你作朋友,把你也当作她们的一份子哩!”听了夏老师的话,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仍是余气未消,气乎乎地说:“我才不要成为她们的一份子呢?”
当然,后来老师在班里批评了那些女同学,并强调,同学之间的嬉闹一定要有度,不要太过分了。再后来,夏老师经常组织同学们做游戏,分组竞赛,开展各种各样的集体活动,增进同学之间的交往,特别是利用我会写打油诗的特长,让我为各组活动作宣传。渐渐地,我与同学的交往多了起来,爱说话了,与同学的关系渐渐融洽了,男女同学也都不再开我的玩笑捉弄我了。
后来,自己做了老师,发现无论是哪个班,几乎都存在几个淘气的、经常捉弄他人的学生,也会有一两个经常被捉弄的学生。我时不时想起自己的小学经历和夏老师的教诲——学生都是孩子,他们的恶作剧并不一定都有恶意,很多时候,其实是表达对同学爱意的一种特殊方式。老师和家长不能简单将所有的恶作剧都定义成“霸凌”,要站在孩子的立场思考分析问题,对被捉弄者,我们要引领他从善的角度去看待同学对他的“攻击”,给他分析“恶”被后可能隐含的同学情谊;对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要告诉他们、引导他们用文明的、恰当的、别人可以接受的方式去表达对同学的喜欢,不要故意把自己对同学的“爱”披上“恶”的外衣。
在这里,我无意为霸凌的孩子开脱。实际上,几岁、十几岁的孩子,真的没有几个人从心底有当下媒体渲染的那种“狠恶”。作为一名老教师,我在思考,我们现在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承受同学的捉弄,这可能是因为第一我们现在的教育集体活动太少,学生之间的交往太少,学生之间缺乏相互的了解,感情淡漠,因此,无论从言语上还是行动上,同学之间的磕磕碰碰就少了许多,孩子当然也就鲜有“小冲突”让自己的尴尬、难堪、丢面的经历,当然,也就难以培养起承受的勇气和能力,遇到类似事件,当然更缺少处理、消解这种事情的心胸和能力,只知道回家告诉家长,让家长给自己做主、出气。二是我们的家长爱孩子的心太切,丝毫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受丁点委屈。一遇此类事情,便将其定性为“敌我矛盾”,定要给孩子讨回个公道。殊不知,公道是讨回了,却也给孩子造成了极重的心理负担,留下心理阴影,有时甚至影响孩子一生。
孩子就是孩子,他们是幼稚的,他们是淘气的,他们更是天真的、心底无私的。上午他们可能吵得不可开交,下午可能就会好得像兄弟……因此,无论是教师还是家长,在处理孩子纠纷时千万不能以成人的思想给孩子之间的矛盾定性定论,要采取妥善的方法处理之。要谨记一条原则:绝不要让孩子之间成为“敌人”,绝不能在孩子的心里埋上“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