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资治通鉴》记载,汉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战无不胜的匈奴人又耀武扬威地挥兵南下,入侵上谷郡(今河北省怀来县),在那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面对匈奴的恶行,上次在马邑因为保密工作做得不到家功亏一篑的汉武帝,早就憋足了一股劲,要和匈奴大干一场,以扫积郁。
于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果断地任命初出茅庐的卫青为车骑将军,并寄以厚望,击退匈奴。这次用兵,汉武帝还煞费苦心地兵分四路。卫青从上谷郡出兵,骑将军公孙敖从代地出兵,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出兵,引人注目的飞将军李广从雁门出兵,他们手中各带一万精骑,合围屯兵在边贸市场附近的匈奴军队。结果除了首次出战的卫青高奏凯歌,直捣龙城(此是匈奴人祭扫天地祖先的圣地),斩敌700人,打破了多年来匈奴不败的神话,历史意义非常重大,也大大鼓舞了汉人的斗志。“骑奴”卫青的军事天才也令皇帝眼前一亮,从此卫青一路凯歌战果累累。
只可惜另三路汉军却两路失败,一路无功而返。公孙贺空手而回,公孙敖损兵七千,最丢脸的居然是很会打仗有“飞将军”美名的李广,他不仅败得一塌糊涂,甚至于作为主将的他居然还被匈奴人活捉了,这就糗大了。
曾经把匈奴人戏耍得灰头土脸的李广,最后靠装死麻痹敌人,才机智地夺得匈奴人坐骑,打马狂奔逃回汉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样的“战绩”,难怪唐朝诗人王勃也曾留下“李广难封”的慨叹,毕竟你是一个实打实的败将也,无话可说。
其实,李广虽然很会打仗,也很受士兵的拥戴,却不大会“治军”(相对于正统而言),几乎是“军民鱼水情”官兵平起平坐,你拍我胸脯我拍你大腿,大家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乐融融,没什么纪律可言,李广一生与匈奴军队大小战斗70多次,威振敌胆,却难封侯,最后还以最悲壮的自杀了却残生,大概和他的治军模式有关。
有人曾总结了李广一生倒霉的深层原因,大致是生不逢时、运气太差、性格缺陷,最终被竞争对手挤兑,又被对他观感不是很好的皇帝摒弃,最重要的一点可能就是太追求战斗的随心所欲,常常别出心裁,输在了没有纪律和毫无章法上,就像跳水运动员追求高难度动作常常招致失败一样(比如说他常常窜到敌人眼皮底下才放箭,果然也有百发百中的效果)。
据《资治通鉴》报道,就在马邑之战的前一年六月,其时驻守云中郡的李广,突遭免职,大概和他带兵的标新立异有点关系,同时被解除军职的还有另一名将程不识,他那时驻守雁门郡。
这两位仁兄带兵套路正好相反,李广行军布阵没有固定编制和行列阵势,总是强调临场发挥及随机应变,也大都有点效果。反正李广用兵,很喜欢标新立异,别人用过的都不想用,他总是喜欢选择水草肥美的地方驻扎下来,然后人人自便,形同放羊,近于流寇,你就是赌钱也无所谓,而且夜间也不设岗哨(除了在远处派监视敌军的侦察哨兵),军中文书也简单至极,形同虚设,却很少出事;而另一名将程不识刚好相反,强调纪律,讲究程序,常常加班加点,防备不懈,也没事发生。程不识曾煞有介事地比较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战法,各有利弊,最终的结果是匈奴人更害怕李广,而且士兵们也更加愿意跟随李广作战,就图那份自由自在。
为此,历史牛人司马光曾评价李广的战法是凶多吉少。这从李广一生的坎坷从军经历可见一斑。一生历文帝、景帝和汉武三帝,终生与匈奴作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让匈奴畏惧如虎的猛将,最终还是因为用兵飘忽经常出现状况,而在漠北之战中迷失道路,失期未能参战,因怕受审对质愤愧自杀,让人扼腕长叹。
对于李广的“超常规”用兵,司马光曰:《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大意就是说,军队一出动就得有严格的军纪约束,否则不论胜败都是凶多吉少。李广倒好,率兵作战总是纪律松弛,人人自便,近乎“军中有戏言”,换句话说没有言必出行必果,始终都会有偏差甚至招致失败。
如果只靠李广的奇才,庶几可能获胜,但如果要把之推广开来,那就会贻害无穷!因为说到底,人的本性都好逸恶劳,如果没有严格的军纪,那么没有如李广这种能镇得住场面的军神时,势必因接近祸害时自乱阵脚,不能形成有章法的阵势而遭致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