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大寒，暖气营造的窗外寒冷、室内燥热的小环境，有时让人口干舌燥。喝一泡龙珠茶吧，龙珠茶清凉生津，滋味稠厚，不苦寒伤胃而有健胃消食之功，尤适于冬日上火、不太运动、消化不好的我。
龙珠茶是虫屎茶的美称，简称虫茶。虫屎茶，名虽不雅，却是有着清雅香气，回甘极好，饮之清凉的好茶。像兼有杏仁香和柚花香清幽的乌叶单丛，也因大俗实雅的“鸭屎香”声名鹊起。
虫茶又叫“茶精”，主产于湖南、四川、贵州的山区。当地人在谷雨前后，把野藤、茶叶和换香树等枝叶堆放在一起，招引小黑虫吃完枝叶，留下来比黑芝麻还小的粒状虫屎经过筛分后，把它按比例加上茶叶和蜂蜜，在锅里炒干炮制而成。最厚重高香的虫茶，当属霜降阶段，广西野生六堡茶中产生的虫屎。
虫茶药用价值较高，陈年的更是珍贵难得。冲泡时，可选择小号的盖碗，量茶一克左右，九十五度的开水，随进随出。新的虫茶，汤色乌深，呈古铜色，气息清郁甘醇，无任何异味，颇似高等级绿茶，但比绿茶要醇厚耐泡。
今年春天，我与风年兄在天羽茶斋，榄炭煮水，银器瀹泡，品过汉钟兄的“茶丹”，味美难得。汤色陈化的如红酒般的甘醇透亮，饮毕齿颊甘甜清凉。汉钟兄的“茶丹”颇有来历。那是五十年代遗忘在仓库中的凤凰单丛，等发现时原本九十斤的干茶，只余三十斤虫屎和茶梗碎屑。难怪叶兄的老“茶丹”里，有着单丛放荡不羁的张扬高香。
虫屎茶是以虫为鼎，昆虫把吃进的茶叶和体液在体内融会贯通，进行了腐熟造化，如道家自然练出的金丹。金丹里既含有茶叶的主要成分，又一定量的粗蛋白、粗脂肪和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因此，虫茶的营养和药效远高于普通的茶叶。台湾南投卷叶虫产生的虫茶，外销英国和日本，价同黄金。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虫茶具有清热、去暑、解毒、健胃、助消化等功效，对腹泻、鼻衄、牙龈出血有较好的疗效。清代从乾隆年间开始，虫茶被视为珍品，每年定期向朝廷进贡。光绪年间的《城步乡土志》记载：“亦有茶虽粗恶，置之旧笼一、二年或数年，茶悉化为虫，故名之虫茶，茶收贮经久，大能消痰顺气。”
虫有害于茶，却也成就了茶。如台湾的东方美人茶，因了成群的小绿蚁吮吸着涎了茶的嫩芽，以虫害造就了茶的迷人香韵。我数年行走茶山也发现，凡被昆虫最早叮食过的茶叶，一定是这个区域里最清甜的茶。这样的茶青，做成绿茶，鲜爽味甜。半发酵做成乌龙茶，有良好的回甘。全发酵制成红茶，会有蜂蜜的香甜。茶因虫的参与而生妙香，是虫茶合力，天人合一，自然造化的一段快意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