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的习俗在宫廷中也有反映。宋吴自牧着《梦粱录》中记南宋御宴十分隆重:“四月初八日,宰执亲王南班百官入内起居,邀驾过皇太后殿上寿起居,舞蹈高呼,回诣紫衰殿宴。乐未作,殿前山栩采结飞龙舞风之形,教乐所人员等效学百禽鸣,内外肃然,止闻半空和鸣,莺凤翔集。”
宴前,演员们学百鸟鸣叫,引来群禽翔集,一片祥和之气。宴间摆着看盘:“每位列环饼、油饼、刺塔为看盘。”这里的“环饼”即圆形的饼。刺塔很可能由多层糕饼插枣为之。还有的“看盘如用猪、羊、鸡、鹅,连骨熟肉,并葱、韭、蒜、醋各一碟,三五人共浆水饭一桶而已。”
宾客就坐,“看盏”的(倒酒者)便进御酒。宴间共进九盏。这期间乐舞依次演出。先是奏乐:“前列拍板,次画面琵琶,又列笙模两座,高三尺许,形如半边木梳,黑漆镂花金装画台座,张二十五弦,一人跪而交手攀之。次高架画花地金龙大鼓二面,击鼓人皆结宽袖,别套黄窄袖,垂结带,金裹鼓棒两条,高低互击,宛若流星。后有揭鼓,如寻常番鼓子,置之小桌上,两手皆执杖击之。”
接着笛策皆鸣,大有“如听仙乐”的感受。下面便是舞蹈:“每遇供舞戏,则排立叉手,举左右肩,动作应拍,一齐群舞,谓之‘按曲子’。”
在舞乐声中,“独闻歌者之声”,这说明有人在独唱。舞蹈形式亦生变化:“三台舞旋,多是浑裹宽衫,舞曲破撅,前一遍,舞者入,至歇拍,续一人入,对舞数拍,前舞者退,独后舞者终其曲,谓之‘舞末’。”舞毕,百戏上:“百戏呈拽,乃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踢磐瓶、筋斗之类。艺人皆红巾彩服。”
百戏告一段落,舞台间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参军色执竹竿拂子,奏徘诸口号,祝君寿。杂剧色唱和毕,且谓:‘奏罢今年新口号,乐声惊裂一天云。’参军色再致语,勾合大曲舞。”
“参军色”相当今天的相声演员,他们口齿伶俐,善于应变,在盛大的国宴上,便充当节目主持人。他们手中拿的“竹竿拂子”颇似今天交响乐指挥手中的指挥捧。所谓“徘语口号”,也称“致语”,是一种四六骄文,多为赞烦之辞。他们表演完毕,用竹竿拂子一“勾”,便请出一支庞大的舞蹈队伍。
为什么要用竹竿指挥演出?据考证,中国远古之人祟拜竹,他们常用竹子占卜,祭祀地面用竹竿围成,认为竹能通神灵。戏剧舞台发源于祭坛,节目主持人的前身实为祭祀主持人,“竹竿拂子”便是这一演变的见证。这一遗风至今还残留在朝鲜半岛,那里节目主持人手中的竹竿叫“竹广大”或“神竿”。主持人手中有了它,便神通广大了!
以后依次为琵琶弹奏、杂剧、墩毯、抓筝、踏歌、相扑等文体节目。干了第九杯酒,便进膳。“宴罢,群臣下殿,谢恩退。”整个盛宴需一天时日。
如果说宋代宫廷节俗主要是为了娱乐的话,那么清代宫廷这一天的活动更具有宗教色彩。
据今人李路阳、畏冬合着的《中国清代习俗史》讲:“清宫并未完全照搬汉族的浴佛节俗,而是对其进行了富有满族特色的改造和加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将浴佛与满族萨满教的堂子祭祀结合起来,形成了堂子浴佛的新节俗。”
“堂子”是清王朝祀神的所在,在北京长安街左门外,每有大事,皇帝必亲临致祭。浴佛节前,朝廷便派大员在堂子飨神殿中间悬挂神慢,并于京城街道张贴告示:“大内及八旗佐领,军民人等不祈祷、不报祭、不宰牲、不理刑名。”四月初八这一天,皇帝亲自戴伽南香朝珠或菩提子朝珠以示过节。由亲王主持堂子浴佛节仪式。“具体做法是:内务府官员将坤宁宫中所祀释迩牟尼、观音菩萨、关帝神像用‘神舆’招至长安左门外堂子的祭神殿中,殿中事先摆好了浴佛用的黄瓷浴池,祭神司祝将宫中准备的红蜜和诸王供献的蜜各取一些,以清水搅匀,然后将佛像请出‘神舆,放人浴池内洗浴。浴毕,给佛像换上新棉垫,将佛像放回神完中,司香在佛完前供献极叶悖悖及酒;司祝擎神刀祝祷、唱诵神歌,行萨满教仪式;与祭堂子大体相同。然后,亲、郡王及随从官员向佛行礼。礼毕,将所供悖悖及酒分给侍卫官和司姐等,浴佛仪式结束。内务府官员用‘神舆’招佛像回宫,重新安置于坤宁宫内。”
“神舆”就是招神像所用的轿子。所浴的佛像来自坤宁宫,而不是公共的寺庙,这就意味着为皇帝及后妃们攘灾祈祥。
清宫中也讲究“结缘”。结缘豆是用水煮过的青豆、黄豆和茶豆,将它们供在佛堂上。撤供后分送给皇族各家,每人在早膳前食之,这叫与佛“结缘”。皇帝这天要吃结缘豆百粒,顿顿吃素。所食用的菜肴多为豆腐和蘑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