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书桌上摆放着一只带蓝色花纹的白瓷杯,我端起杯子,望着其中的茶叶或浮或沉,舞出灵动的姿态,思绪渐渐飘回过往……
儿时的我,绝对是个名副其实的“疯丫头”,从来耐不下性子,干任何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当时爷爷和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块儿,他老人家极其爱茶,因而整间屋子一年四季都弥漫着一股清淡苦涩的茶味。特别是每天到了下午约莫四五点钟时,爷爷便会雷打不动地安静地坐在木质的茶几前头,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护鼎”,将清绿的茶水缓慢倒入杯中,不破茶魂。
此时,我总是作为“不速之客”横冲直撞打破那份平静,奔到爷爷那边去,好几次险些撞翻茶几,而爷爷也不恼,只是拍拍我的背,将那杯茶水递给我。蜻蜓点水般一抿,苦味窜到舌尖,惹得我眉头直皱,丢下那难喝的东西,龇牙咧嘴地留下一句“好苦”,便悻悻地离开了。
后来,爷爷搬回了老家,原本萦绕在家中的茶味随着时光的消弭散去了,从来不爱茶的我再也没有碰过茶,却不免地有些怀念那股味道。
经历了多个四季轮回变迁,我整天忙碌于学业,对学习几乎生出不耐烦与厌恶之情,忽然惊觉自己很久没有归过家了,于是忙里偷闲随着父母一同前往老家,心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走到门口时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钟,叩开门,令我怀念的熟悉的清香自屋中飘出,唤醒了往日的记忆。蹑手蹑脚走进爷爷的房间,爷爷正如同我期待的那般,静静地端坐在一个木质茶几前,缭绕的雾气升腾,飘舞,最后消散在风中没了踪影。他向我招招手,我走上前坐在了茶几面前,他把茶杯往我这推了一下,我心神领会,规规矩矩地端起了茶杯,稍作迟疑,但还是吹散雾气,抿了一口。
茶刚入口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但随即转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清甜,我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毛毛虫在经历痛苦之后才能化蝶,而现在的我亦是如此,即使对于学习不免有一种困乏疲惫之感,但收获成绩时心里的感动却是不言而喻。我的心在那时平静下来了,似乎世间纷繁都远离了我。默默品完茶,向爷爷道了别便离开房间,无须多言,我已经明白了他想告诉我的道理。
从这一盏茶之后,我似乎改变了,我在切身体会到“先苦后甜”的滋味过后,前方似乎变得开阔明亮起来。我正处于“苦”的时间,但既然如此,“甜”还会远吗?“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创造出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我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意思。
思绪飘回,茶水已经温中带凉,我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