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直以为,你不曾离我远去,而暮然回首,才发现,其实你并不曾远离。
虽然我们相隔千万里,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仔细算来,我们已分离有一载,而实际上,我们已经有四年之别。在四年前的那个时刻,你就那么轻悄的离我而去,去那个本该不属于你的地方,去厮守日月,而与我分离。当我知道你的离开时,我竟然产生不了一丝的不安与躁动,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悄悄的离开,那不像你,真的不像你,我这么坚定地认为,也这么坚定地相信你并不曾远离。
当事实证明你的离开是真实的存在时,我没有哭泣,更没有流泪。你说过,一个男人的泪珠,会使他更加脆弱。我不流泪,是因为你说过一定要坚强,坚强得像个男人。这样的男人,是能够撑起一个世界,并能够给予这个世界充裕的阳光的人。
在那段时间里,我曾不断设想和计划来看望你,猜不到你需要什么,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时间就在这种拿捏不定时溜走。一次一次的订计划,又一次一次的修改计划,总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可是很多事情是需要早做的,并不在乎完美与否,可那时的我不懂。
(二)
时光一晃而过,眨眼间,就飘逝了三个年头,那边的你,不知可好,情况如何。其实这一切又怎一个“如何”所能包括,这“如何”里有你是否寂寞,有你是否安康,有你是否一切的一切。最牵挂的是你的身体和心灵的负重,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你身体健壮,生计因此还可以,因为你总是很努力,为此,我在你的庇荫下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当你的身体随着我的长大而渐渐老去时,年轻时过重的劳动已在你的体内埋下了病魔的种子,当你的身体老了时,它便开始猖獗。那次母亲来看你回来后告诉我,你的身体很不好,问题似乎很多,精神因此很低落。我当时感到很无助。
你那时的心情,我现在能够理解,我们的家,就是你所撑起的一个世界,你不在了,这个世界就失去了阳光,因此你精神受到严重困扰,身体的许多隐患便渐次显现。所以你如母亲所说,身体很不好。其实我能理解,你是担心我撑不起你的这个世界,因此你挂牵者我们。
其实你很清楚你的身体,也为此很是担忧。但你却给我的回信中一再说你还不想离开我门,因为你怕,你说在生活中,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而母亲总是责怪你想抛弃责任,做一个生活中的逃兵。你说你要证明给她看。我想着这才像你——一个不轻言败,不肯服输的性格。但同时我也读懂,你说的那些仅仅代表你的想法,而事实恰好与此相反,不然你怎会说“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呢?这分明是你留给母亲的遗言,要她承担你所不能完成的责任——照顾我。这对母亲是多么的不公平,其实你也为此很痛心,不然信笺上怎么会有你的泪痕呢?
我知道你很想见我,而我想着,你见我则代表你对生命的放弃,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不想与上天争斗,我知道那是一个注定的败局,我只想与时间纠缠,因为在我们得身后还有很多的岁月,而那些岁月是空洞的,需要我们一起去充实。可是你骗了我,你答应了我的同时也答应了岁月,而岁月也是靠不住的。是他带走了你,还是你跟着他走了。是你?还是什么?让我觉得生命竟如此的脆弱!经不起风的吹拂,也经不起岁月的折磨。一个人的生命,如一片树叶,随着风就成了展翅的蝴蝶!
(三)
生活注定就是一场骗局。你肯定不会知道,我是多么想见你,多么想再见到你时给你最大的鼓励。而你可能会想,我不会原谅你,你深深伤害了我们,你不求原谅。其实我早就原谅了你,我嘴里不说,心中已说了无数次,只可惜,这些话再也没有机会当面说给你。
当我得知你病情严重时,已经错过了我们生命中唯一见面的机会,错过了你对我的期待,错过了我对你的孝敬。当姐姐在电话中抽泣着告诉我你的病情严重时,我如被当头一棒,当我头脑清醒过来时,我就意识到我已经慢了脚步,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母亲是不会告诉我你的情况的,她也不容许任何人将你的情况告诉我的,因为你们怕那样会影响我的学业(我当时正在参加高考)。
我匆忙收拾了一下,也顾不上还没考完的试,就急忙奔赴车站,但晚间没有车,我只得先等一晚上。那一晚我无法入眠,我心痛我泪流满面我——
当第二天凌晨第一班车驶出车站时,我很为什么这车不能长出翅膀不能飞翔。车走了一小时我觉着过了一年,我双腿发软我走不进医院。当街我的叔叔告诉我你在十分钟前撒手而去时,我失去了知觉。我终于被叔叔扶到了你的身旁,我看到你安详的沉睡的模样,我双膝无力的跪在你面前,我使劲摇你,希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只看一眼。可你没有,你那么狠心,一脚踏出去,永不再回头。剩下孤零零的我们。
从四年前的那天,你悄悄地离开我们后,我就再也不曾见过你,在这四年里,我曾想过无数种我们相见的情景,你事业有成,我学业有成,可没想到,我们真实的相见竟会是这样。
你给了我一副安详的面容,一个失落的希望,你留下了一个塌倒的世界,你根本没考虑我是否能重新撑起这个世界。
你倒了,我的世界将不再有阳光;你走了,我不再有一个可依靠的肩膀!我成了一只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要去的方向。
(四)
我抱着你的身体,我的身体也是冰凉,直至你的身体缩小在一方盒子里,直至你的身体埋在一方土地里。花儿开了又谢了,树叶绿了又枯了,我生命中那高大的身影,成了一抹虚无的记忆!
我恍若跨过了一个世纪,换了一个国度,我适应不了这现实的生活,我找不到灵魂的依托。我对你的歉疚,如野草般疯长,充塞这我的心窝。
你的世界随着你的离去倒塌了,我要建立我的世界,而且要撑起它,给它阳光,给它温暖,好不负你的期望!
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可我老是梦见你,你说你能看见我们,可我要见你,只能在梦里。在梦里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并不曾远离,我们始终在一起!你告诉我,生与死,只不过两种不同的生活而已。
春风又一次吹化了冰冻,鸟儿有一次唤醒了大地,太阳也搞高升起,我伏在你的坟前,不断拼凑你的容颜,拼一次忧伤,拼一次辛酸,拼你的笑容到永远!
我的心不断祈祷,上帝,请把我的辛酸留下,把快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