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为你披件外衣,天冷要爱惜自己,没有人比我更疼你……
你从来都穿得很单薄,唯一的一件棉衣也被妈妈改成小的,穿在了妹妹的身上。妹妹身体一直很差,三天两头都在生病,也没有一件暖和点的衣服。于是你甘愿把自己的棉衣给她穿,而你自己却整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破衣服,风里来雨里去。
你喂养的那两只小母鸡已经会生蛋了,可是你从来舍不得吃掉一个。你总是把蛋凑着,然后拿去集市上卖掉。5毛,1块……弟弟妹妹买笔买本子的钱从来没让爸妈操过心。有时候,你俨然衣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才十多岁,可是稚嫩的脸上已写满了生活的沧桑,洗碗,扫地,喂猪……这些活儿本该是妈妈做的,可是妈妈忙着地里的农活;也应该是姐姐我做的,可是我在县城求学,一年难回几次家,于是你把家中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揽了下来。
早上起来,你要给弟弟妹妹穿衣服,还要热饭给他们吃,然后你才能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去上学。放学回来,等不及吃饭你又要去打猪草,直到天黑才见你背着一大筐猪草费力而归。泥巴铺满了你的鞋袜,汗水在你通红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你用一块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开始砍猪草,煮猪食。汤冷了,菜凉了,你又要挨饿了。把弟弟妹妹哄睡着,已是夜深人静。你在一盏昏暗的灯下写作业,那么专注,那么入神。你说你最喜欢深夜,我知道,只有深夜你才能安安静静地想一想自己的梦,梦一梦美丽的将来。
天冷了。许多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肆无忌惮地走来走去。冬天就快来了。
我突然好担心你。
破旧的外衣,曲折而又遥远的山路,来势更凶更猛的暴风雪,漫长的冬日,你该怎样才能熬过去呢?
你那么小,那么瘦,那么无助。
翻飞的雪花模糊了你的视线,你在漫天雪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无边的寒冷冻坏了你的小手。那本该光滑细腻躲在毛茸茸的手套里的手儿,如今已像妈妈的那样开了裂纹,粗糙不堪。你没有棉鞋。一双可怜的脚被你那破旧的白网鞋冻得又肿又痒。凛冽的寒风中,你冷得直哆嗦,你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摔疼了膝盖。可是你没有哭。
其实你怎么会没有哭呢,我看见你擦眼泪,看见你因抽泣而颤抖的后背,我知道你其实是害怕风雪的,你其实很渴望一件暖和的棉衣,做梦都在渴望。可是你从来没有说出来。你把所有的渴望都压抑在心里,你从来不在爸妈面前提起什么要求什么。
你很懂事,你知道家中的困难,你明白爸妈的无奈,所以你从来不哭,至少从来不会在爸妈面前哭。
是的妹妹,你做得很对。在农村像我们六姊妹这样的家庭已经不多,然而爸妈并没有因为我们是女孩子而嫌弃我们。虽然穷了点,苦了点,可是爸妈挺心血力支撑这个家,呵护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知道,爸妈没有经济来源,靠着那几亩薄地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得劳作,还要东拼西凑找钱供我们读书,再苦再累他们也没有抱怨过半句,我们又能抱怨些什么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刻苦学习,将来好好孝敬他们,报答他们,让他的后半生过得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
妹妹,写到这里又看到你那瘦弱却坚强的身影,姐姐真的好难过,好想哭。想起在家里的时候还整天和你吵架,喊你做这做那,稍不顺心就对你拳脚相加,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后悔。自从家里喂猪到现在已经四五年了,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打过一回猪草,我总是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来行使我做姐姐的权力。每天放学一回家我就会告诉你我有好多作业要做,然后你总是不声不响,把妈妈分给我的活儿也一齐做好。我不但不感激你,反而在一旁边看课外书边笑你的傻。在家里时,我从来就不懂得珍惜,直到离开了家,在这个异乡的城镇里遭人白眼,受尽委屈,我才明白家的可贵才懂得去珍惜你。
冬天又要来了。
坐在这温暖的教室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妹妹,是几生的缘分促成了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怎样的博爱造就了你面对生活时的那份容忍?你单薄的衣衫下,那是怎样顽强的毅力,你迷茫的双眼,又饱藏着几分的坚定?
妹妹,冬天来了我冷,我可以把宽大的校服套在旧衣服的外面穿,可是你呢?你没有校服,你读书的那个学校太寒酸,买不起校服;你连旧衣服都没有几件,你怎么办?
爸妈不支持我写作,说是怕耽搁了我的学习,可我还是会在课余偷偷写上几篇,然后拿去投稿。一直以来我只有一个目的,也许这样的目的说出来会猥亵了文学神圣的灵魂,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笑柄,可是我不得不说,妹妹,姐姐只想挣点稿费为你买一件棉衣。你不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室友们都进入了梦乡,我却只能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关于你的点点滴滴,你的傻,你的笑,和你那被寒风冻湿了的眼睛,冷得瑟瑟发抖的双腿……
妹妹,姐姐现在的生活费少得可怜,寄去的文章也还没有音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穿棉衣的愿望实现,可是姐姐保证,在这个冬天来临的时候,姐姐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寒冷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