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即将迎来颇受争议的美国入侵伊拉克十周年纪念日。这项决策十年来产生了哪些影响?更重要的是,入侵是否有正当的理由?
分析师指出伊拉克战争的积极效果是推翻萨达姆·侯赛因、建立民选政府、实现近9%的年度经济增长以及超过战前的石油出口。查塔姆研究所的纳迪姆·什哈蒂等人甚至认为虽然“美国肯定消化不了伊拉克行动,”但美国的干预“或许已经帮助该地区摆脱了困扰至少两代人的经济停滞。”
怀疑者反驳说伊拉克战争和“阿拉伯之春”两者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2011年的突尼斯和埃及事件自有其缘由,而乔治·W·布什总统的言论和行动不仅没有推进,反而破坏了该地区的民主声誉。推翻萨达姆的确是重要结果,但伊拉克现已成为宗派团体治下的暴力之地,其腐败指数在194个国家中排名第169。
怀疑者认为战争的好处根本无法补偿所付出的代价:150,000名伊拉克人和4,488名美军士兵因此丧生,并造成超过1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这当中还不包括约32,000名美军伤残士兵的长期医疗和残疾支出。)
这份资产负债表十年后给人的感觉也许会有所变化,但此时此刻,多数美国人认为怀疑者所言有理,并进而影响到美国当前的外交政策。未来十年美国不太可能再次试图长期占领并改造另一个国家。前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离职前言简意赅地指出,提议采取此类行动的顾问“应该检查脑子有没有毛病。”
有人把这称为孤立主义,但我认为审慎和务实恐怕更加贴切。毕竟,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总统1954年曾拒绝派美军到奠边府救援法军,因为他担心美军会被“越南部队吞噬”。艾克绝不是孤立主义者。
虽然十年时间对伊拉克战争的长期后果妄下断语还为时过早,但已经足够评判布什政府所做的决策。
布什及其幕僚主要有三项理由为入侵伊拉克辩护。首先是萨达姆和“基地”组织有联系。民意测验显示不少美国人认可政府的这种说法,但却拿不出任何证据。事实上,公之于众的证据既夸张又薄弱。
第二项理由是用民主政权取代萨达姆可以改革中东政治。政府中某些新保守党成员早在任职以前就已经鼓吹伊拉克政权更迭,但在新政府就职的前八个月都未能推出相关的政策。2001年9月11日后,他们抓住恐怖袭击的机会迅速通过了这项政策。
布什常常提起政权更迭和“自由计划”,支持者甚至举出二战后美军占领实现德日民主化的例子。但布什政府随意运用历史比喻,对如何有效占领缺乏充分的准备。
第三项理由是防止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多数国家认为萨达姆十几年来一直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此外,第1441号决议一致通过由萨达姆承担全部举证责任。
虽然检查人员找不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后曾有人要求布什承担责任,但很多国家普遍认为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谨慎或许能为核查人员争取更多时间,但犯错的的确不只布什一个。
布什曾说历史将还他以清白,还自比因朝鲜战争导致离任时支持率偏低、但如今却备受尊敬的杜鲁门总统。历史是否真的会对布什如此宽容?
杜鲁门传记作家戴维·麦卡洛警告历史学家,需要50年时间才能真正评价一个总统。但杜鲁门离职十年后,马歇尔计划和北约联盟已经被视为不可撼动的成就。布什并没有类似的成功可以弥补他在伊拉克的失误。
历史往往对不幸者缺乏仁慈,但历史学家也会就运气的原因对领袖人物进行评判。好教练分析本方和对手的比赛,以便利用对手的错误收获“好运气”。相比之下,鲁莽地考验现实及不必要地冒险往往是“坏运气”的部分理由。未来的历史学家很可能因此追究布什的责任。
即使偶然事件在十年后造就一个更好的中东,未来的历史学家也会批评布什的决策和成本风险分配方式。带领人们登山和把人们引向悬崖完全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