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场罕见的高传染性致命疾病正在美国蔓延,自今年年初以来已经感染了100多人,并由数千人属于高危人群。这不是埃博拉式的末日情景——许多人在五个月前美国确诊首例埃博拉后担心这一点。这是麻疹的死灰复燃——2000年,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宣布,由于有了高效安全的疫苗,这种疾病已被根除。哪里出了问题?
2000年以来,美国麻疹病例大部分归因于旅行者携带入境。但是,近几年来,麻疹日益普遍,2013年病例数达到了150以上,去年又增加至644人——这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年报告人数最多的一年。今年已经有了改写这一纪录的趋势。
麻疹病例的激增大部分可以解释为未接种儿童数量的增加。美国人以沉重的代价了解到,针对疫苗的没有科学根据的怀疑是极其危险的。
麻疹的致死率也许不如埃博拉,但其造成痛苦和死亡——特别是对幼儿——的潜力仍然十分可观。事实上,在疫苗基本根除麻疹前,人们普遍恐慌这种每年都要夺走数千儿童生命的疾病。
在美国,疫苗问题的悲剧性矛盾是它成了自身成功的受害者。亲眼目睹麻疹和其他儿童疾病——如流行性腮腺炎、风疹、脊髓灰质炎和百日咳等——影响的人数减少了,社会也不再着力于远离这些疾病。尽管关于疫苗导致孤独症等可见症状的恐慌性说法被证明是毫无根据的,但它们仍是比人们从未见过或已失去记忆的疾病更加紧迫的威胁。
当然,接种疫苗可能造成一些副作用,比如皮疹、疲劳、头痛或发热等。但疫苗导致重大持久伤害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1998年,安德鲁·威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首次宣称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孤独症存在关系。但很快他就被曝光篡改了证据,并且他的“研究”已被收回。威克菲尔德随后因为“严重失职”被禁止在其祖国英国行医。
但伤害已经造成。尽管威克菲尔德已被医学界驱逐,并且其骗局也已经曝光——更不用说无数科学研究从未找到任何疫苗和孤独症之间的关系——但他在美国仍有许多铁杆拥趸。更糟糕的是,不负责任和无知的名人利用他的谎言,借接近媒体之便散播阴谋论和反疫苗接种宣传。
结果,疫苗接种率持续下降——在一些社区,特别是加州和俄勒冈州,接种率更是出现了暴跌。从1996年到2015年,加州小学生未接种疫苗率增加了六倍。这不但导致了麻疹的传播,也导致了百日咳和流行性腮腺炎的蔓延。
父母们指出,疫苗接种就像其他关于如何抚养和看护孩子的决定一样,应该由他们做出。但是,在疫苗接种问题上,一个家庭的糟糕判断可能意味着另一个家庭的患病甚至死亡。
当足够多数量的社区参与接种时,就会形成一种“社区缓冲”,给接种个体带来额外的保护,也为无法接种某些特殊疫苗的个体——比如婴儿或免疫系统功能不健全的人——提供了保护,他们都是疾病致死率最高的人群。这一现象被称为“群体免疫”,并且对疫苗的效果具有关键作用。
这不是美国公众第一次让恐慌左右公共政策。就在几个月前,美国人还在恐慌埃博拉会控制他们的国家。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Chris Christie)和肯塔基州参议员兰德·保罗(Rand Paul)等人非但没有履行领导责任,反而煽动恐慌,只为在去年11月的中期选举中增加支持率。专家试图让美国人了解埃博拉传播有多么困难,以及埃博拉为何不可能在美国形成流行之势,但人们往往充耳不闻。
如今,美国人正在再次拒绝遵循专家的建议——只不过,这一回他们真的要面临严重威胁了。更糟糕的是,克里斯蒂和保罗等政客还心照不宣(或许没有那么心照不宣)地支持选择不给孩子接种疫苗的父母,完全无视这些父母正在造成真正的公共卫生危机这一科学共识。
保罗——讽刺的是,他是一位医生——甚至宣称许多他认识的儿童在接种疫苗后遭遇了“严重精神障碍”,以取悦可能在政治上支持他的反疫苗接种者,这跟造谣只有一步之遥。(按照他的逻辑,疫苗还让人长高了;毕竟,几乎我认识的所有孩子在接种疫苗后都长高了。)
科学方法也许是是人类所发明的最伟大的真理仲裁者。我们必须相信科学方法,这样才能看清不确定的世界,才能帮助我们如何最好地抚育和保护我们的孩子和我们自身。当父母可以——更糟糕地,被鼓励——选择恐慌而不是科学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