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4月25日晚,沙特政府周一颁布了名为“沙特愿景2030(Saudi Vision 2030)”的长期经济计划,包括出售国家石油公司股权和建立世界最大主权财富基金,目的在于减少沙特对原油的依赖。
4月26日,中国国内成品油价格迎来上调。发改委宣布,自2016年4月26日24时起,国内汽、柴油价格(标准品)每吨分别提高165元和160元。
整体上看,随着全球需求变好和美元走弱,石油价格上涨的大趋势不会因“沙特愿景”改变。发改委上调油价将增加CPI上行压力,进一步挤压货币政策宽松空间,继续加大债券市场调整压力。
一、沙特为何进行改革?
沙特面临的困境,与巴西、俄罗斯等能源国,山西、内蒙古等能源省是相似的。能源国和能源省的困境都是过度依赖能源,而能源价格大幅波动,并不是取决于国内或省内因素,导致国家和政府难以调控,同时经济波动极大。此外,产业过于单一,对其他行业存在挤出效应,“从0到1”的创新难以出现,长期竞争力不足,一旦发生能源革命,对旧能源依赖下降,就会导致国家或省的长期崩溃。IMF2015年预计,如果原油价格维持5年50美元/桶以下,沙特政府将破产。
沙特对石油依赖度很高,70%-90%的财政收入来源于石油。2014年以来石油价格暴跌,沙特2014、2015年连续两年出现财政赤字,而上一次财政赤字还是金融危机时期。
该计划主要包括国家石油公司上市,以及建立世界最大的主权财富基金。其中,石油公司上市后依然由沙特掌握控制权,同时将募集的外汇资金用于建立主权财富基金。对于石油公司只出售下游部门,还是整体上市,没有明确的说法。
石油公司股价与石油价格直接相关,从该计划推出的时点选择上看,现在石油价格正处于上升时期,由1月最低27美元/桶上升至现在的45美元/桶,是一个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的时点。
作为石油产业的替代和补充,沙特未来计划发展本地化可再生能源、工业设备、创造高质量的旅游景点,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实现国民经济现代化和体系化。
我们认为,沙特此次改革,一是为了摆脱对石油的过度依赖;二是希望石油公司更加市场化,以提高效率,可能是效仿新加坡淡马锡模式,政府只有控股权,而减少对经营的干预;三是设立国家主权财富基金,可能用于收购国外资产,以促进本国的经济改革。
需要指出的是,石油公司上市并不是摆脱公司运营困境的“特效药”。俄罗斯、巴西石油公司上市之后依然困难重重,并没有成为典型的市场化运营公司,仍然受到政治、腐败等影响,沙特石油公司能够通过上市来实现市场化,是一个巨大的悬念。
沙特之前的石油政策更多的受地缘政治等因素影响,如果沙特石油公司市场化,则未来沙特石油产量可能更受市场影响。
不过,美国页岩油革命之后,似乎地缘政治因素已经不再是石油价格的决定因素,OPEC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OPEC内部也以价格战为主。一方面是由于原油供给多样化,另一方面是全球经济疲弱导致的原油需求下降。
理论上讲,石油公司应当实现利润最大化,那么应当在油价下跌过程中减产,上升过程中增产,但是如果下跌难以通过减产阻止,则依然会导致价格战争夺份额。
目前的石油市场比之前复杂得多,更类似于完全竞争市场,而不是垄断市场。供给者既有中东产油国,也有俄罗斯,还有美国页岩油。沙特石油公司改革对供给端的影响有限,难以改变过去的供给格局。
此外,从国际经验看,石油公司即使上市也无法摆脱政治因素的影响,因此沙特石油公司上市的影响会更小。
整体上看,OPEC垄断石油供给已经一去不复返,石油价格由全球供给、全球需求和美元计价因素决定。随着全球需求变好、美元走弱,石油价格将趋势性上涨,沙特石油公司市场化不会改变这个规律。
三、中国发改委调油价的影响
国际油价上涨的同时,一季度中国原油进口大幅增加。2、3月份,在没有低基数因素影响的情况下,原油进口同比均超过20%。主要原因是:首先,1月份发改委设置40美元/桶的地板价,导致在40美元/桶之下进口原油都是稳赚不赔。其次,1月原油价格已经开始反弹,进口原油能够获得资本利得。全球每年石油产量约40亿吨,中国年进口约为3亿吨,尽管占比有限,但中国一季度加速进口石油,对于全球油价上涨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发改委40美元/桶的“地板价”更像是“天花板价”。此次上调油价是1月设置石油40美元/桶地板价以来的首次调价。有意思的是,发改委设置地板价时,原油价格为30美元/桶,同时汽柴油价格已经按照30美元/桶下调;设置40美元/桶地板价之后,并没有按照40美元/桶上调汽柴油价格。之后油价实际是一路上行的,但发改委并没有上调汽柴油价格,所以实际上40美元起到了天花板而不是地板的作用
此次主要石油品种均超过40美元,发改委才首次上调汽柴油价格,更表明了这一点。从幅度上看,此次上调之后,仍然远低于当前原油价格对应的汽柴油价格。如果未来原油价格维持在40美元之上,那么未来继续上调汽柴油价格是大概率事件。如果根据石油价格调节汽柴油价格的公式发生系统性变化,那么未来上调压力可能会小很多。2015年汽柴油价格下调速度明显高于原油价格,2016年上调速度也可能相应明显低于原油价格,但是否发改委油价调节公式发生变化,我们不得而知。
从汽柴油价格对CPI影响来看,汽柴油价格几乎完全决定了交通工具用燃料项,同时对居住中的水电燃料项也有一定的影响。两项合计占CPI比例约为8%,但考虑到居住中的水电燃料的波动很小,因此汽柴油价格影响CPI的实际权重应当不超过3%。此次调价对汽柴油价格影响约为2%,那么对CPI环比和CPI同比的影响均为0.06%。如果考虑按照2015年上半年之前的公式,上调汽柴油价格至44美元对应的价格,则对CPI环比和同比的影响均为0.3%。假设原油价格稳定在40-50美元/桶,倾向于认为影响CPI约0.1%的概率较大。
对货币政策的影响:我们2015年底就提出,2016年将出现通胀归来。随着通胀温和上升,货币政策进一步宽松的空间被压缩。油价上调将增加CPI上行压力,2016年货币政策宽松空间几乎是零,这将对债券市场和资金驱动的股票市场带来压力。
对于2016年,我们仍然维持核心观点不变:随着财政、货币政策攻防互换,“周期归来”是本轮经济回暖的关键,2016年中国经济L型拐点已过,偏执看空中国经济必犯大错,长期看空债券市场,坚定看好基本面驱动的中国股市“健康牛”。
对于大宗商品,维持之前报告《大宗周期归来:警示短期回调风险,长期趋势机会不变》的观点不变,我们认为基本面回暖必将驱动大宗商品价格长周期上涨,但在看好长期趋势性机会的同时,需要警惕短期交易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