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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多话可不是好事,善辩更不是智慧

“会说话”与“好争辩”属两回事。“会说话”的人,属于是自身的情商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然,这里的“会说话”可并非指那种“一味说好话”的“老好人”,对于话“该不该”说的问题,从来都是从“义”出发的。而“好争辩”的人,往往说话技术很高超,具体表现就是十分会“怼人”,喜欢找对方话言语中的漏洞,抓住就怼,即便是偏离主题,反正就是要怼。对于“好争辩”的人来说,无论什么事情,如果和自己观点不一样,就一定要去和人争一争,反正最后自己一定要赢,即便是在一句话上落了“劣势”都不成。其实,“好争辩”之人最后体现出来的,就是自己的一个“好胜心”罢了,也就是所谓的逞强好勇。

诚然,时常能在嘴巴的斗争上打胜仗,确实能让自己一时爽快,但是这绝对不是智慧的体现,而是思想上的偏执和狭隘。为什么这么说,《庄子》一书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抅,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揣揣,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

这段话非常好,值得大家品味,这里不浪费篇幅逐句翻译了,我们先来重点看看里面的几个点。

首先看看“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这句话,这大概就是庄子告诉我们,喜欢耍小聪明的人往往与人争辩的时候颇有些喋喋不休的倾向,这样的好辩者睡觉的时候往往难以安稳,心神不宁,睡醒以后,颇有些身心匮乏的感觉。

庄子这句话可谓是十分传神了,与人争辩往往比较耗费心神,尤其是争强好勇的那种争辩,好辩者总是需要在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找破绽,挖空心思去想怎么反驳对方,以至于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但是,这样因为“好胜”而引起的情绪波动往往十分耗费人的心神,结果到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个身心疲乏的感觉了。

其次,我们再来看看“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揣揣,大恐缦缦”这两句话。这句话是庄子形容好辩者的特征,这些好辩者有时候看上去比较散漫,有时候呢,又有些个奸藏不露,还有的,便显得十分谨慎精细了。当他们遇到一点小小的阻碍的时候,就有些个躁动不安,遇到大阻碍的时候,就显得尤其惊魂失魄了。

或者说得直白些,庄子这就是告诉我们,好辩者比较好强,好胜心强,所以这样的好辩者一般也不大喜欢被管束,又喜欢暗自观察,因此一般来说看上去会比较散漫,实则谨慎细致。但是他们往往因为太过于看重个人得失,以至于在遇到一些小问题的时候,明明可以一笑而过,却自己吓自己,把事态放大来看,捕风捉影,于是整个人看上去就坐立不安了;如果要是遇到大问题,那么更不得了,就好像暴风雨要来了一样,变得十分惊魂失魄的样子。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这句话,这句话庄子写得十分生动,这是在说,一个心量狭小的好辩者,一旦看到他人的是非破绽,立马说出十分尖锐的话来攻击对方;而有时候却也闭紧嘴巴,这不是他们不说话,而是在等待可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

基于上述这般心量狭小的好辩者,最后的下场好不好呢?庄子给出了预警,庄子说这样人的生命,往往犹如萧条的秋冬一般,渐渐走向衰败。他们沉溺于辩论中失去自己的本性,心灵闭塞,束缚自我,心中的源头之水会渐渐枯竭。为什么这么说?其实不难分析。

心量狭小的好辩者,整日因与他人缠斗而费神,心情也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大起大落,必然身心疲乏。再加上好辩大抵是因为争强,最终其实也是指向自己的虚荣心,而虚荣心的源头,便就是欲望了。越是好辩,欲望便越胜,最后,欲望大到淹没自己,人呢,便早已失去了初心,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辩,最后则变成因辩论而辩论了。

或者换种说法,在好辩者的心里,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压过对方。这样的人,在窥探他人是非的时候耗费心神太过,往往会过早透支心力,身体自然是不好的。同时,内心已被好胜的欲望渐渐吞噬,早已失了初心,以至心灵闭塞。所以,在庄子看来,多话不是好事,好辩更不是智慧,而是偏执狭隘的表现,最后不仅会让人坏了身子,还会失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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