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邵老师做了题为《回归教育传统,建设本色语文》的讲座。两个小时,邵老师引经据典,妙语连珠,把听讲的教师都给征服了。有老师感叹:句句有出处,字字有来历。年轻的韩老师还专门做了一个统计,不包括另有征引,书文有33种之多。
平常时候,总喜欢和邵老师坐在一起叙话,天南海北任意西东。如果正好有安老师的加入,那就热闹了,三个男人一台戏,肯定是精彩纷呈,高潮跌宕。记得有次在演艺学院,我们就这样,从早到晚,聊了一天,临下班,依然是情味无尽,流连忘返。
何以至此,那是因为我们仨都算是读书人,而对于真正的读书人来说,阅读本就有大致相同的趋向。我们聊得欢,正是因为我们彼此接近的阅读里,藏着共有的“灵魂密码”。
邵老师在朋友圈晒自己的阅读,有人说他的阅读“冷而避俗”,可在今天讲座中,我们看他引述的这些书和文,应该是一个文史爱好者或者说是一个教育者基本的阅读内容吧,不信你看看他征引的这些材料来源:《论语》《孟子》《礼记·学记》《荀子》《汉书·艺文志》《诫子书》《颜氏家训》《朱子语类辑略》《焚书·童心说》……
作为一名文科教师,或者说学过教育史的人,这些书应该不算陌生,理论上都是应该读读,不夸张地说,这些都算得上教育学上的经典论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阅读偏好,有自己的学科专攻,这是不错的,但现在很多人以此作为不能和别人分享的理由,这其中的原因,要么是他们根本不读书,要么是他们没有真正的经典阅读。
钱钟书参观美国国会图书馆,管理员因其藏书丰富而骄傲,同去参观的人也无不为之惊叹,只有钱钟书一个人默不作声。问及钱先生有何观感,他说:“我也充满了惊奇,惊奇世界上有那么多我所不要看的书!”
有朋友感叹:真的也读了不少书,但扪心自省,发现自己既没有练就阅读的“功力”,更没有感觉自己收获满满。我想,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无良阅读耗散了我们的太多时间和精力,我们没有真正触及到阅读的内核。看老一辈学人的回忆录,心生无限感慨:那时候的生活很艰难,得到书也不容易,但只要想读书,都能受到不错的阅读引领和指导,这其中一个重要的秘诀就是对“元典”阅读的重视。
经史子集,古今中外,看似汗牛充栋,但真正需要阅读的并不多,也不能多。就中华传统文化而言,享有“元典”之尊的其实很有限:儒家的 “五经”和《论语》《孟子》及《荀子》,道家的老庄,墨家的《墨子》, 法家的《韩非子》等,史家的前四史和通鉴……如此而已。这些元典中的任何一部,注家何止千万,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绝不能遍览,那就读读这些有限的“元典”吧,毕竟,《道德经》五千言,《论语》一万多字,《史记》130篇,也不过52万字而已,细细读,也耗不了多长时间。
外国人的东西,也是这样。譬如,苏霍姆林斯基的书很多,如果时间和精力不充裕,不如就读读《给教师的建议》,教育科学出版社,杜殿坤译本,明白如话,流畅易读。
当然,很多中外的“元典”,阅读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起步阶段。有段时间我和孩子们学习《史记选读》,孩子们嗷嗷直叫,苦不堪言。他们宁愿我搞一家讲坛,说故事,就是怕自己阅读。其实何止是孩子,我们教育者自身也没有跨过这道坎。这些年,给各地制定高考模拟试题,如果文言文阅读文本没有配给译文,就会遭到很多教师的谴责。这种现象难道不令人担忧吗?
作为教育者,真的需要“啃”点难懂的元典。要知道,如果没有阅读元典的经历,我们的阅读永远只能停留在一个极低的层次,只能看别人翻译、改写甚至戏说的东西。这样的阅读就像鸠摩罗什所说:“嚼饭与人,非徒失味,乃令人呕哕也。”。
元典的意义就在于,其直指宇宙生命、人世百态等根本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既立足现实又能超越时代,具有永恒和普遍的价值。因此,唯有元典阅读,我们的交流才能寻求到更多的“灵魂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