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小学校课程尽管有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学校课程之分,但实际情况却是国家课程一统天下。就如教育哲学家内尔•诺丁斯对美国教育的批评一样“教育系统对言论和批判性思维的压抑很普遍。学校课程受到狭隘地、专门化地限定。”学校教育就这样处于“没有争议性问题”、“没有批判性思维”的状态中。
表面上看,一旦将时间给了地方课程、学校课程,国家课程的时间必然会有所减少,谁还敢去冒这个险呢?但实质上是指挥棒往哪里指的问题。统一的课程、标准化的考试,看起来是出于科学和规范,但其暴露出来的恰恰是固化体制与固化思维,其表征就是所有学校一个标准、一种教材(看上去确实有不同版本的教材,但实质上这些不同的版本依然是在一个标准之下的)、一个目标。正是这样的课程体系压抑了师生的思维,使大家丧失了批判和创造精神。
我们的教育一方面大谈“为了每个孩子”、“为了民族复兴”,一方面却无视不同的学校、不同的教师和不同学生的需要;一方面高喊为了学生的未来,一方面却不教授学生未来生活必需的知识和技能,比如如何独立生活,怎样与人相处……在这样的环境下,理论家们总是鼓吹“没有教不会的孩子,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家长和教师则有意无意地热衷于控制学生,他们总是安排作业和学习时间,对未按期完成任务者实施惩罚,鼓吹勤奋、顽强的工作价值观。孩子们就这样在方方面面的驱赶下,奔命于形形色色的通往考试的路上。
内尔•诺丁斯在《批判性课程:学校应该教授哪些知识》中指出,如果没有对日常生活中关于教与学、战争、持家、为人父母、广告、生存与动物的关系以及性别与宗教等中心问题的批判性思考,“教育一词实际上就变得没有意义”,而在实际的教育生活中,我们哪一天不在干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有一位老师的微信说,开学了,看了一天的教师用书。在当下,开学能看看教材和教师用书的老师已经很尽职了,有谁还会去想,除了教材和教师用书,我们还应该看些什么。有谁还会进一步去想,除了规定的课程,我们究竟应该教给孩子些什么。我们一天到晚所做的就是“单边的传递:努力学习,获得高分,进入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赚许多钱,买大量的东西”,而不会去思考,我们今天所教的真的是为了他们未来负责吗?教育的内涵就是这些吗?
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孩子未来负责,尽职的教师就不该教条式地对待课程与教材,而要尽其所能地收集与课程和教材有关的所有材料和信息,并将它们呈现给学生,邀请他们共同参与批判性思考。尽职的教师不只是告诉学生“是什么”,更不是让学生去相信“是什么”,而要尽其所能引发学生在已有资源的基础上求证:证实或证伪。在实际的教育生活中,因为我们从未被要求过批判性思考,或者说我们也从未被允许过批判性思考,我们所习惯的就是接受与服从,所以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要求学生一个目标、一种声音。更可悲的是,我们总是将那些有异见的同事与学生视为异类,千方百计地疏离甚至打压他们,迫使他们不得不循规蹈矩,回到我们的标准和预设的轨道上来。
从批判教育学的视角来说,好教育与好教师不应该追问学生是否相信什么,而要鼓励学生对所学课程进行思考和讨论。我们一直以来所讨论的教育与教师的价值和功能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所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