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回归

车终于到站了。下车后,天空已挂上了几颗醉人的红豆,不时眨巴着眼睛。挡在眼前的首先是一座庞大如鬼蜮的大山。

眼前有两条回家的路。第一条:沿着崎岖小路爬上这座大山,翻越过山,再走二里多路便到家了。这是一条捷径;第二条路:走山脚的大道,绕山而行,路程虽是远了些,但却没有大山之中的恐怖感。

我毅然决定:走大道。当然关于此山诡异的传说,未必少有的。

母亲知道我今天我回来,料想此刻早已在一里多外的“榕树丘”等我了。所谓“榕树丘”,即是一株粗大的参天榕树扎根在一小土丘上——因此而得名。说起这“榕树丘”,却是与我感情至深。读初中时我在镇上念书。每次回家,无论吹风下雨、烈日当空。母亲瘦小的身影总是出现在那珠大榕树下,老远便呼唤我的小名,向我招手……回忆往事,总是历历在目。故那“榕树丘”便成了我脑中母亲的象怔。今晚,母亲定早已在榕树下,打着手电等待儿子的归来。

我的心早已飞了回去,以致身下的脚步愈来愈快。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大山的另一个脚下。月亮已爬上树梢,雪白的光亮投射在前面一条笔直的小路。我踏在上面,踩着轻快的步子。

噫?远处“榕树丘”上怎么没灯光?难道母亲没有来,忘了接她正在归来的儿子?不,不会的!母亲一定在那里。哦,对了,月儿当空,犯不着打手电,母亲一定悄无声息地等在那里!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走近“榕树丘”,我的心“噔”的落的空空的。榕树下确无人影。唯有一株愈加愈苍老的榕树,孤单我伫立在夜风之中。

我不禁有丝气愤,母亲居然忘了她儿子的归程。

此时我才感觉全身被如千斤巨铁的背包压得酸痛之极。我咬了咬牙,无奈地挺起腰。还有一里路,坚持!

不知怎么挨到家的。一推开门,我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屋内,爸爸、奶奶投来且喜且惊的目光。父亲张望我身后,问道:“你妈呢?”

我揉了揉大腿上酸痛的肉,嘟囔说:“还说呢,天这么黑,也不知道来接我。”父亲听后急了,大声道:“谁说没来接你,你妈早去了!”我一阵疑惑:“没碰着啊!”父亲道:“她说要到车站接你,为了早点见到你,走山路!”我脑袋“嗡”一声:“错过了!”心想,母亲平时不都在“榕树丘”接我吗?今天……哦,对了!我四个月没回家,母亲思儿心切嘛!

当我回过神来,父亲早已提了一个手电筒冲进黑夜中。

奶奶今年80,已是满头银发。她叫我先坐下歇息,又是替我取背包,又是挪凳子,又是倒水,还问长问短。

父亲这一去,半天没回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急了,站了起来。幸亏家里还有一把手电筒,我便拿上,给奶奶招呼了一声,出了门。

一路走去,走过了“榕树丘”都没看见父母的身影。我焦急万分,同时又自责万分,居然为一时胆小害怕所累,与母亲擦肩而过。我的步子不由加快了。

终于,临近那形如鬼蜮的大山之时,几天灯光从远处射了过来。我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母亲居然崴了脚,由父亲掺着。两个瘦小的身影,仿佛要被黑夜的巨口吞噬一般。我再也忍不住,泪珠哗啦啦滚落下来。

“妈!”我老远喊了出来。母亲看见我,一脸痛楚变成一脸欣喜。她激动地说:“林子,快过来,妈瞧瞧!”母亲并不埋怨我。我到母亲身前,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的脚步可真快啊!”

听父亲说,母亲为了早点看见我,爬上黑漆漆的大山,但因走的急,不慎扭伤了脚颈。母亲艰难地走到车站,冒着夜风,足足等了我两个小时。

我和父亲一并掺着母亲。握着母亲的右臂,我感觉母亲体内的血液汹涌翻腾。此时,我好想对母亲说:“妈,儿不孝,让你牵挂了!”

一路走去,竟离“榕树丘”不远了。隐约之间,我看见“榕树丘”上有一点火光。老远听见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孩子他爸,是你们妈?”

是奶奶!我感觉心猛地跳了几下。很快,我们到了“榕树丘”。奶奶举着一支燃得红通通的火把,高兴地望着我们。她带着几丝腼典地说:“我等你们很久了,都不见人影,心里着急,忍不住打了个火把来了……”

奶奶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漆黑的大地豁然大亮开来。天空仿佛悬浮无数个神奇的灯笼,发出温暖之光。

那是什么?

两个字——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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