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口立着一个老人,侧着身,面朝里。我走过来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又转过脸去。我并未发现里面有人,不禁觉得他的姿势有些怪异。电梯口很安静,那种夏日午后慵懒的静谧。
一阵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将我分散的思绪拉回到一起。哦,原来老人一直牵着一只狗,他宠溺的也目光一直锁定在这只狗身上。因为狗很娇小,起初我没有发现。天很热,小狗伸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气。正好电梯来了,老人拉了拉绳子,轻声说:“来,我们走了。”也许太热了,小狗并没有动弹。老人又柔声说了一遍,小狗终于扭着屁股进了电梯。
我想起了豆豆。
认识豆豆有多久了了?也许十年,也许更久。
此时此刻,豆豆在哪里呢?如果它活着,希望能在某个地方安享晚年。如果它去了,希望能快乐的生活在天堂里。
豆豆小时候的样子,我全然不记得了,它是怎样到我们家的,我也不甚清楚。我记忆中的豆豆,一直就是只高大凶猛的狼狗,立起来比我还高。豆豆平时是不怎么叫的,但有时,会发出像狼一样一长串的哀嚎。我想,或许它真的是只狼,生活在人的世界里,很孤单?
家人喜欢小动物,所以,我们家的猫猫狗狗,甚至其他一些不常见的宠物总是不断。豆豆是最特别的一个。
豆豆的传奇经历源于它的失而复得。
豆豆第一次来我们家,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第一次呆了多久,我也没有记忆,大概它还没有完全长大就走失了。一年后,也许是两年后,我们几乎将它遗忘了。老弟早晨起来上学,走在街上,一只凶猛的大狗直扑而来。他吓得半死,大狗却没有伤他。非常亲热的冲他摇头摆尾,直往他身上蹭。老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我们丢失的豆豆啊。它已经完全成长成一只健壮的大狗了。当年,幼小的豆豆就是被他抱回家的。今天,又以这种方式重逢了。
豆豆的热情,让我们很欣喜。
走失的这段时间,它是怎么度过的,我们无从得知。所幸它成长的很好。从此以后,它就成了我们家特殊的一员。这一呆,就是十多年。
我从高中开始住校,后来读大学,再后来工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我跟豆豆的相处其实是很少的。但豆豆很通人性,不管我多久没回家,它见了我总是很亲热,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往我身上扑,那可能是它表达感情的方式。呵呵,可是它真的太高大太威猛了,所以,它扑向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有些怕它。我常常一边紧张的大叫“豆豆,豆豆”,一边跳开。豆豆就有些委屈的哼哼着,两只漆黑的眼珠艾艾的看着你,让人于心不忍。我有时会试探性的想去摸摸它的头,安抚一下它。有时它能领会我的意思,很乖的站在那里,我便放心的拍拍它的脑袋。有时它太兴奋了,我最终也不敢伸手过去。
一个假期,一个假期的过去了,总共过了多少个假期呢?
有些伤感。
最后一次见豆豆是去年的春节。它真的有些老了,原本黑的发亮的皮毛暗淡了许多,眼神更加的温柔。但它的叫声,依然很有力量,它对主人的热情,有增无减。那次,我拍了它的脑袋,本能觉得这样的机会也许不多了。
……
……
豆豆这次,是真的没了。
妈妈说,对它也是一种解脱。
挂了电话,我流泪了。
2009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