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毛毛细雨搁浅了到凤凰山公园赏景的计划。清晨,洗漱完毕后,笔夫看了看外面,对苏小姐说:“很遗憾,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不能去公园了。你看,该怎么安排活动,小姐?”
“喂,我郑重抗议。”苏小姐说,“只能称我老婆,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笔夫问。
“难道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苏小姐反问道,“你真笨,笨蛋,笨蛋蛋!”
“好,从今以后呼你老婆。”笔夫恍然大悟道,“老婆,今天,想干什么?去哪儿?”
苏小姐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冒雨去看看,行不行?”
“冒雨?”笔夫皱眉道,“衣服淋湿了怎么办?弄感冒了又怎么办?我可不愿意你在我……的时候,搞感冒了,多没劲呀。”
“在你什么?”苏小姐紧紧抱着笔夫,撒娇道,“在你什么?说嘛。”
“明知故问。”笔夫回答。
“不,要你说出口嘛,老公。”苏小姐撅起了小嘴,“昨天晚上,为什么不?”
“没有心情,更怕你不高兴。其实,不应该让你了解我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这对你不公平,明白吗,小调皮鬼?”笔夫讲出了心里话,接着问,“在乎我的历史么,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要我发誓吗,老公?”苏小姐说。
笔夫用手捂住了苏小姐的嘴:“别发誓,我不相信它,也不需要它,应该我给你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只要给我做女人的快乐,现在,马上……”苏小姐说,她仰起了脖子……
许下从笔夫视野里消失的诺言后,于红这才明白要忘记爱是多么困难,多么残酷,笔夫的身影不但没有淡漠,反而越来越清晰,眼前总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
“为什么要违背心愿离开笔夫呢?”她问自己。之前,她还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尽管并不是很乐意,但当提出性要求时,她没有明显拒绝,因此无意中怀了儿子,现在对丈夫合理的性要求都十分反感,总拒绝,这使本来就屈辱的丈夫更加仇视了。
丈夫后悔自己当初出于同情与于红接触,更后悔因为于红的美丽相貌而爱上了她。在结婚前,他本来做好了不计较的思想准备,但那个像魔鬼一样凶残的阴影,总徘徊在他心里,无情地吞噬着幸福,摧毁了他的意志。如果于红没有排斥他,也许会好受些,可事实上,于红剥脱了他享有夫妻生活的正当权益,这就更加重了心理负担,使他产生出了过激行为。他开始施暴,企图统治于红,因此,于红稍有不是,有时虽然没有做错什么,只要他心里不舒服,就动手打骂。尤其是喝酒后,于红往往就会被打得小死一顿。这样,于红就更加拒绝和他过性生活,折磨他,感情危机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多次向法院诉求离婚。
于红的不幸,自然波及到了工作。在市政府,她丧失了人格尊严,给人一个品行极坏的印象,谁都不愿意接触她,怕给自己涂了黑。尽管一些人并不是他们自己所标榜的那样高尚,但毕竟没有一个极坏的名声,总认为比于红高尚一万倍以上。人这种动物就那么奇怪,分明都是猴子,屁股上都有那么一块难看的红色印迹,但谁都不反省自己,而是极尽所能地去嘲笑别人屁股上那块印迹的难看,甚至还对别人嗤之以鼻。
于红也知道自己在政府秘书室能呆下去的时间不长了,所以也不再敬业了,得过且过地混起了日子,学会了吸烟,也学会了喝酒。这种新的生活习惯还在公众场合表现了出来,使男人们更加感到别扭,市政府的官员们尤其是厌烦,认为有失体面。主管一秘工作的副秘书长章文的脸上更是极无光彩,不仅一次又一次地批评于红的放肆行为,而且毅然决定将她从第一秘书室清除出去。他找市政府的领导,详实地反映了于红的情况。领导也认为再把于红放在一秘工作的确不合适,当然也不能将她开除,同意找有关部门协商一下,调换到不影响政府形象的部门工作。最终,通过私人关系,副秘书长做通了市计划委员会的工作,像垃圾一样,把于红扔了过去。到市计委后,于红几乎没有什么主要工作,事实上成了一个吃闲饭的“落后分子”,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定时炸弹”。
自被安排到市计划委员会后,于红的名字总是出现在公文里,方式很有一番意味,大约有四种:一种是“自于红同志被安排在我部门以来,为了不让其对部门形象产生破坏性影响,我们进行了帮教,尤其是主要领导,多次抽出时间,做她的思想转化工作,收到了一定的实效……”第二种是“应该说从思想变化过程看,这位同志主要是受到了当前社会复杂因素的影响,为了防止第二个类似人物出现,我们对年轻干部加强了管教,增强了对复杂社会现象的免疫能力……”第三种是“于红同志由好到坏演变,给我们都敲响了警钟,那就是应该正确树立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做到在思想上、作风上、生活上都把握住自己……”第四种是“于红的问题更多地表现出了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应该注重精神文明建设,对青年进行引导,增强他们对糟粕文化的抗击能力……”于红自然了解这四种定性的攻击是多么厉害,而对她的三任部门主管多么的重要,也多次想过用法律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最终放弃了,凭微弱的力量,她无法维护权益,相反,还会将饭碗送向“断头台”。对她来说,目前,重要的能够活着,因为活着,眼睛就能睁着,就能看到予以她不公正待遇的人们的下场!背叛她爱情的笔夫终于在一九九五年和岳父大人闹翻脸了,为此,她还买回了一瓶“五粮液”,独自畅饮着,一边责问并不在身边的笔夫:“苍天有眼吧,毁我容易,但你被人毁也容易,知道吗?”之后,她失声地痛哭起来,哭声回荡在她空荡荡的家里……
那年春夏之交北京召开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金融工作会议,决定“把国家专业银行逐步改造成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管理权收归国务院,地方政府不再管理国有商业银行。副市长夏波一方面庆幸自己一年前的灵敏政治嗅觉,但另一方面又为笔夫对自己一番苦心的麻木而着急。他想:“如果银行实行了系统垂直管理,自己丧失对他发展的支撑力是小事,但是从此他就不可能走上从政之路,只能成为一名银行职员,一名充满铜臭味的银行商人。”依他的判断,笔夫的真正价值不是成为一个银行家,而是做政治家。凭自己的能量,调入政府机关后,在五年时间里,笔夫就能够成为一名县处级干部,继续栽培,将前途无量。在一番利弊权衡后,他决定再找笔夫谈一次,让他接受自己的安排,尽快调入政府机关,打下从政基础。这是最后,也是唯一次机会了,再怎么遭也不能让他错过了。和上次不同,他没有将笔夫约到家里谈。知道在家里谈将遭受约束,往往放不开,致使效果不佳。这次,他下定决心要说服女婿。如果冷静地谈还不接受,要软缠硬磨地对抗,他就只好武断地逼迫女婿妥协。现在,女婿不理解良苦用心没有关系,相信他今后会理解的。他拨通了女婿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女婿,他非常高兴:“儿子,今天没有出差?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重要事情要交代。”同时,向女婿打招呼道:“这件事现在不宜告诉小茜,你知道就行了,明白吗?”放下了电话后,给女婿沏了一杯清茶,坐在椅子里,耐心地等待着。
从岳父的语气中,笔夫有种不详的感觉。他问自己:“老头子究竟要谈什么,还不能告诉小茜?是公事,还是私事?这么神神秘秘,火急火燎,甚至还有些鬼鬼祟祟?”尽管岳父要求不能告诉夏茜,但他还是打电话告知了妻子,探听情报似的问道:“小茜,你知道爸爸要和我谈什么事情吗?如果知道就告诉我,心里好有底呀?我想,今天绝对不是谈公事。公事,没有必要不让告诉你。你认为咧,老婆?”
“老公,我真的不知道老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茜回答,“要不,等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妈妈,看她知不知道?”
“也行。”他同意了。
十分钟后,夏茜打来电话说:“老公,很抱歉,妈妈也不知道。她猜测可能是老爸要你调政府部门的事,因为他一直希望你调过去。不过,老公,你不能在老爸办公室里顶嘴啊?老爸批评,也不许你顶嘴,受了气,回来冲我发泄都可以,好不好嘛,求你?”
“我尽量忍着,行不,老婆?”笔夫说,“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你明白吗,亲爱的老婆?”
“我明白,老公,你一定记住我的话,啊?”夏茜十分体贴老公,她善意地规劝道,“不过,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老爸的意见,没准儿,他是正确的,行吗?”
放下电话后,笔夫便向岳父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为什么岳父要过多地干预自己。他不愿意从政,只希望在经济领域开创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空。如果岳父在希望的领域里给予帮助,他会欣然地接受,而现在偏差很大,所以难以达成共识。达到时,岳父用招待贵客的方式,让他在一把椅子里坐下,和颜悦色的表情中隐藏着一种威严。关上办公室的门,岳父端着保温的瓷器茶杯,走过来,在紧挨他的一把椅子里坐了下来,关切道:“儿子,看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吗?也许没看吧?”不待女婿回答,夏波继续寒暄道:“孙女怎样了?我挂念着哩。要多回家看看,别只顾自己那个小家,还要顾大家,明白吗?”
“嗯!”笔夫点头,“爸,有什么事要我办,你说吧?”
“最近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召开了,释放出了一个明显的新信号,那就是关于国家专业银行的改革走向问题。依我的判断,这次会议后,中央会出台银行体制改革的新政策,要脱离地方政府,实行系统垂直管理,党组织关系还可能从地方脱离出去,单独建立。中央的改革意义重大,但对你个人却是利空消息。”夏波得意地分析了起来,“从基础条件来看,不担心你的发展前景,但从体制上讲我很担心你的前途。因为即便银行实行了垂直领导,但在短时期内用人体制不可能有较大改变,依然会沿袭政府的方式选拔领导干部,那么,没有人关照,升职的可能性极小,你就可能被长时间埋没,价值就无法最大程度地实现。今天找来,就是想让你明白老爸的这番苦心,我的意思是趁现在银行改革措施还没有正式出台,人事权还没有被冻结,办成两件大事情:一是完成你提干的工作,尽快拿到一张区科级干部的‘毕业证’;二是调到政府部门工作。我给你准备了四个被选部门,政法部门、宣传部门、组织部门、经济管理部门。现在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最想去哪个部门?只需要你配合办理手续,其他老爸自有安排。儿子,对你、对小茜、对我们整个家、对你们笔家,都是最后一次机遇,不能错过。错过了这次末班车,老爸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爸,谢谢你。”笔夫的眼里明显地流溢出了感激,“我……爸,允许我谈谈想法吗?”
夏波喝了一阵茶水,依然心平气和道:“行,儿子,说说你的想法。”
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笔夫开口说道:“爸,很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希望我从政,今后成为一个优秀的政府官员。但是,爸爸,我学的是经济专业,而且梦想在经济领域成为一名有出息的人,所以,请让我自己选择人生之路,行么?放心吧,我会努力干好工作,给小茜、给你老、也给自己创造出一番好业绩来。再说,官场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没有驾驭能力,即便硬推上一个台阶,但更多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处理,一旦疏忽,出了叉子,对你也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没有信心从政。”
“儿子,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老爸不会看错。如果不是这种人才,也不会劝你,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心愿而不顾小茜的安全把你的前途给毁了。”今天,夏波表现出了极大克制,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你就是一块从政的好料,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一旦感觉到了这一点,不用我劝,自己都要往政府部门走。老爸现在正是在引导,让你去重新发现自己的最大价值。相反,尽管目前你在银行干得也不错,可从长远来看,不会很出色,而且容易形成一种僵化模式。如果这种模式形成,要想再突破很难。政治工作具有活跃性,这决定了政治人物不容易产生一种僵化模式,而经济工作则容易形成一种约束自己的固定模式。为什么?经济工作更多的是在与具体的事物打交道,有规律性可循,而政治工作是与不同个性的人打交道,充满了变数,谁用一种模式去处理政治问题,谁就会失败。儿子,你是一个思想活跃的人,这就注定了职业生涯是从政而不是经济经营。相信老爸的眼光,走仕途之路,你不会错。”
笔夫下意思地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便希望结束不能达成共识的谈判。他提醒道:“老爸,快下班了,时间……”
“给个让我感到惊喜的表态,儿子?”夏波打断了笔夫,“别让我失望。其他事我都依你,这件事你就依我,好吗?”笔夫低下了眼光,迟迟不作答复。
“怎么?”夏波有点儿不耐烦了,“还是不领情?”
“让我考虑一下,行吗?”笔夫抬眼看着岳父,“这毕竟是件大事。”
“还等什么?”夏波态度生硬了,他的忍耐似乎达到了极限,“还有多时间等你犹豫么?没有了。一旦中央的正式文件下来,冻结了人事权,就晚了。”他愠怒地端着保温杯,走向开水瓶,给自己添加了些开水。紧接着,将茶杯放在邻近的办公桌上,在另一把椅子里坐了下来,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笔夫,干嘛这么倔强?知道有多少人想调到政府部门准备从政么?你的同事唐广就到处在活动,至少找过我六次,为什么你就不动心?有条件,偏偏不动心,人家没有一点条件,却四处活动。难道人家就没有眼光,是在从米坛子里往糠箩筐中跳?依我看,你在银行呆傻了,真让我失望!知道吗,你?不愿意领情,要自力更生,对吗?别以为基础条件好,就能够创出一番天地来。要知道,这是在中国,要懂国情,懂政治,凭着理想主义干事,是会吃亏的。吃亏,你明白?!你一个人吃亏不要紧,小茜、外孙女都会跟着吃亏,这些你考虑过?”
“爸,还是让我自己去走出一条路来吧,我……”笔夫依然坚持己见。
他的申辩被夏波再次打断:“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让你妈失望。别说了,给我走,不需要你表态,所有手续不需要你办,我安排人去办!但有一点,你必须做到,那就是不要干预有关同志的工作。就算我是代表政府部门给你打个招呼,可以吧?!”接着他大吼一声:“走吧,你!走哇!?还愣着干什么?真是的!”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夏茜还没有吃饭,在等待着他。见丈夫一脸的阴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老爸骂你了,老公?谈的什么呀,你们?”
笔夫端起桌上的饭,拔了一口,气愤愤地将碗顿在桌上,走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房门,脱掉衣服,便躺在了床上。
夏茜胡乱地拔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让保姆先别收拾碗筷,抱女儿出门之后,她便推开房间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脱掉衣服,也爬上床。她脸对着丈夫,没想丈夫翻转过去,用背对着她。她没有生气,用身子紧紧地贴着老公的背,等待着老公的发泄。几分钟后,老公冷不防地转过身来,紧紧地将她抱住,提出要求道:“小茜,我要你,现在。”
“我给你,老公!”她说。
整个过程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匆忙地结束了,她没有多少快感,也感觉到老公并没有多快乐。“老公,别生气,好吗?”夏茜光着身子,心痛地劝慰,她尽量表显出女人的温柔来,用手抚摸着丈夫的胸膛,“我也想让老爸别干涉你,但无能为力,他非常固执。正因为这一点,老妈常常和他吵架。”
平躺在床上,笔夫感慨道:“唉!其实,你老爸也是为我们好,但他……你说,他现在可以关照,退休后还能继续吗?如果依了他,而又不能取得满意的成果,他会更加失望。那时,可能就不只是受点气这么简单了。小茜,你说呢?关键是,我并不喜欢他安排的事业。我喜欢经济,难道搞经济就不是事业,从政才是?为什么要把事业限定在一个极为狭隘的范围内?把视野拓宽点,不行么?其实,北川市贫穷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管理专业人才太缺乏,而善于在这政治舞台上瞎指挥的人太多。要让北川真正发展起来,更需要培养的是经济精英。作为一个副市长,你老爸跟本就没有清醒,依然在按照传统的思维习惯办事。夏茜,真的搞得我很苦恼。本来干得很好,这么一搅,我都没有信心了。难道我非得要成为一个寄生虫,他才不失望么?小茜,你对我失望么?告诉我,你的真实看法。好吗?”
“老公,你不清楚我的感情啦?”夏茜感到有些委屈,“不仅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我还做女人,还当你的老婆,给你生个儿子。这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了吧,老公?你干什么工作,老婆都支持。”
“假如说……”笔夫说,但中途停下了。
“说呀?”夏茜明白老公想说的话,“喂,老公,你说吧,啊?即便我不愿意听,也让你说出来,因为发泄了你就好受些。”
“小茜,假如我和老爸闹翻了怎么办?”笔夫不愿意如此,但他已经预料到了会如此,“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为我辩解吗?小茜,真的不能依你父亲所言去生活,需要自己去发展,只有这样,才能有光明前途。不然,我会产生惰性。一个人真的成了寄生虫,想要返朴归真,就很难了,也可以说根本做不到,那时就会殃及我们的家。小茜,很害怕那一天到来,真的……”
“老公,我永远站在你这边。遇到再大的困难,都别抛弃我,好吗?”夏茜知道老公不是危言耸听,“老公,一定要忍受住,好吗?我和女儿是你今生最大的后盾,你也是我们母女今生最大的后盾,我们相互依靠着向前走吧,啊?”
“小茜!”笔夫紧紧地抱住妻子,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小茜,抽个时间带上女儿,再回去求求我父母吧,好吗?毕竟你是儿媳,我是他们的儿子,尧尧是他们的亲孙女。晚辈向长辈低头没有什么丢人的,你说哪?我不能同时成为两家父母眼中的叛逆者,需要缓和家庭关系,不管是夏家,还是笔家。你认为呢?”
“好吧,老公,依你的。”夏茜回答,“明天,我去买点好礼物。”
笔夫不希望和岳父闹僵,需要寻求到与自己心愿一致的声音来增强话语权,进而形成事业的支持力。再三权衡后,他认为自己的父母是最合适。和父母搞好关系,并通过他们给夏波施加一定压力,也许会起作用。第二天,下午下班后,一家三口人提着礼物,再一次走向笔家。敲开家门时,笔父并没有在家。见儿子、儿媳和孙女回来了,笔母既高兴,又担心笔父回家后继续拿儿子当仇人对待。她将儿子们提来的礼物藏了起来,不让笔父回家后又砸烂了,继续伤儿子的心。
“唉,笔夫,小茜,你们虽然没有在家里住,我们也很难过,每隔两天,你爸爸就会念叨一次,他心里也不好受。哪有父母不心痛儿子、儿媳、孙女的,只是觉得欠于家太多。于红是多么好的姑娘,你看,被毁成了什么样子?秘书工作丢了,在计委的印象又一塌糊涂,人家可是个姑娘……”说着,母亲留下了眼泪,“你们回来就好,啥也不说了。”
回家后,尽管笔父见着儿子仍然极不舒心,但没有再赶出门。吃晚饭时,他将一封大儿子笔耕从日本寄回来的家信扔给了儿子,语气生硬地说:“你哥来的信,说要回国开办电子有限责任公司,我是没有办法帮了。如果你们兄弟之间有情有义,就想想办法。不过把招呼打在前面,你小子,别又胡来,笔家再也丢不起脸了!”
在信中,大哥用了许多篇幅阐述他对二弟婚姻的见解,认为父母干涉二弟的婚姻不理智,劝父母不要再横加干涉,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同时,也介绍了小家在日本的生活情况,说最近他的日本岳父做出了一项决定,想趁早到中国大陆投资,办电子工业分公司。他们也想投资成为股东,但自己又没有积蓄,所以询问二弟有没有办法解决一部分资金,投资该企业。
按照父亲的想法,家里没有钱,不投资,不当股东,而笔夫认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应该想办法筹集资金投资。可到邮局挂国际长途了解了情况后,他为难了,大哥所需要三百万人民币,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放弃?他不甘心。筹集?的确为难。一时间,笔夫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