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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丹在深圳中学2014毕业典礼的演讲

马化腾、张志东、曾李青、许晨晔、陈一丹为腾讯五大创业元老,其中包括陈一丹在内的4人,都是从中学到大学的同学。

不怕付出,努力尝试,努力犯错,是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创业10年的深刻体会。25年前的中学时光留下的精神气质以及很多青葱岁月的生动细节,在这篇陈一丹的演讲之中清晰可见。

以下为陈一丹为深圳中学2014届高三毕业生庆典上的演讲全文:

25年,深中@心中

很高兴回来参加中学母校今年的毕业典礼。

看着满堂充满朝气的师弟师妹。

感谢王占宝校长的邀请,今天来到这里分享。

今天,我不是来谈如何创业的,我是来和师弟师妹们分享,一个25年前在这里毕业的校友的分享。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很年轻,直到一日在街头,有一对青年人,从背后拍拍我,用粤语问:“阿叔,请问××路怎么走?”,那条路我真不知道怎么走,因为路名我都没听清楚,我耳里只听到“阿叔”,我怎么就成了阿叔了。

如果以年过四十是中年,我的确是你们的中年校友。也就是说,今天一位叫陈一丹的阿叔来了。

但阿叔也年轻过,大家猜猜看这是多少年前的照片?

是31年前,深中读初一时的照片,还称不上青少年,是少年。我在深圳中学读了六年,83-89。小学升初中,需要全市统考。

初一,读书是平房。一层楼,瓦片改的屋顶,蝙蝠就在屋内,每天值日,都要清除蝙蝠的粪便。我们一边上课,最后一排的同学都要十分注意头顶。洗手间(太文绉绉了,厕所)在另一头,要走过一条两边布满杂草和野花的泥路才能前往解手(解手也太文绉绉了,但不再演绎小同学们当时直白的说法了)。

也许现在的同学们会以为,你们不错呀,上个厕所还一路鸟语花香的。那时的确有蜻蜓、蝴蝶、草蜢、瓢虫等小昆虫,但一路也很晒,雨天则泥泞,后来初二开始要建设新的教学楼了,每层都有厕所。我们那时新盖的教学楼,就是现在你们已经拆掉的旧教学楼。

在公共饭堂旁边呢,原来是旧粮仓,以前是储存粮食的,一排排的拱形的粮仓,成了老师的宿舍。

凤凰木是每一个深中人不会忘却的记忆吧?女孩子爱的花,男孩子也爱的花,在深中,就是凤凰花了吧?为了今天这次25后的重遇,我专门做了这个凤凰花的PPT模板。

那时候的我们,凤凰花,是我们的风景,更是我们玩具——拍花瓣,“啪”,揉花萼(花萼内侧较薄红色,外侧较厚绿色,揉到内外侧分离而不破损),捡果荚,收藏种子,还是我们“值日”劳动作业(打扫树叶、落花,羽状复叶,叶子很容易碎,所以很难扫干净,“黛玉葬花,我们扫花”)。

当然忘不了的,是一起读书的同学们。

我读的是初三(三)班,在这个班里,有一群同学总自发聚在一起,周六日打篮球,还偶尔喝个早茶,烧烤,溜旱冰。我总是乐于参加这些活动,这些港式的新鲜玩意对我们来说都是很有意思的,全班下课后的主流语言是粤语。当然,我们这群同学也一起复习功课,准备考试。

初三毕业,当时主要两个倾向,一个报考中专,早点出来工作;一个是报高中,目标是升大学。

毕业流行的是送照片,照片背后简单写上祝福语。

这张是我们初中毕业集体照,我们都穿着夏装校服,男同学打着领带,女同学扶正领结。你们看,25年前的深中校服还是很时尚的嘛。

照片背后的,就是我们的新教学楼,搬过来后就从初中读到高中毕业。

忘不了同学,当然忘不了的,还有老师。我们的语文老师是邓美典老师,就是我们学生心目中那种辛勤、慈爱、用心的传统老师形象。

凤凰花种子是我们男孩子的玩具,泥地里的竞技,胜负以凤凰木种子为代价的。类似你们现在玩电子游戏,是等级、积分。我战绩好的时候,有满满一大瓶凤凰木种子,当然,里面也有一些是地上捡到的。

初一课间休息的时候泥地里玩游戏,有围观的,有下场的,我正玩得兴起,刚刚赢得一颗凤凰木种子,一转头邓老师就在旁边,当时心想坏了,会不会责备我们呢?如果说这是“赌博”我们怎么办?谁知邓老师很好奇地问:这游戏怎么玩的呀?我顿时放下心来,开始详细解说游戏规则。

那时候学生如果受罚是很令人惧怕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说的“留下童年阴影”。感谢你,邓老师,慈爱的力量总是那么大,那么鼓舞人!由于年岁已高,邓老师前几年走了,愿邓老师在天国安详!

初中,进入高中。下课后,同学们一半说粤语,一半说普通话。后来进到大学,说普通话的超过说粤语的了。这是后话。

腾讯的5位创始人,有4位来自深中。

我和张志东都是初一上的深圳中学,初中不是同班。但住得很近,住的地方就隔一条马路。他家里是深圳城中村的,我是城中村对面的父母单位分房。那时候农村户口、城市户口在深圳还是严格区分,多年以后张志东还对我说起当时的不同:你是居民,我是村民。

马化腾和许晨晔是初二随父母转学来到深圳中学,他们初中就一个班。上到高中,高一马化腾、许晨晔和我在高一(四)班,张志东在另一个班。高二开始文理分班,马化腾、许晨晔继续留在(四)班,张志东和我都分在了(二)班。于是,我们成了十分要好的同学。

高中,就是奔考大学而去的。所以一上高中,压力陡然增加,气氛逐年都紧张起来。日常生活的主题,都围绕着功课学习。所以有些单调,但周围人人如此,都相互着影响着:继续功课、预习、复习、再学习。

紧张的学习气氛下,偶尔的轻松还是有的。

课外比较喜欢踢足球之外,平时也玩玩集邮,还做过一些无聊的游戏,比如有一阵子马化腾和我背英文成语,比赛背圆周率,看谁背得多,就在中午午餐和午休的时间空档里找时间背着玩。

圆周率:π =3.1415926 53589793 23846264 338327950 288 41971 69399 3751058 20974 9445923 07816406 286208998 6280348 2534211 70679 (前一百位)

前段时间我们创始人家庭聚会,马化腾和我即兴接力再背,家里人开玩笑说,你们接连说出一串数字,说错了我们也不知道。

高中年代,彩色照片渐渐流行起来,这次集体照当然是彩色照片了。

高中毕业了,你们看,为了高考,照毕业照我们都来不及统一安排,各穿各的。

忘不了同学们,一起在高考路上走过。

忘不了老师,教我们语文的陈瑶老师,她讲课非常生动。几年前走了,我们几位都去了中医院病房看她,离开时我们问家属有无什么需要帮助的,家属说不用,陈老师就念着“只想见学生们一面。”数学高一滨老师,教我们数学时经常诙谐地谈一些社会现象,出去拍戏,大学看到了,有他大笑的镜头。

那个时候,依然在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当化学老师拎着实验仪器来到教学楼,发着一股恶臭的时候,经过的同学们都捂着鼻子。化学老师还很认真地说,这个臭鸡蛋味的气体叫硫化氢,分子方程式是H2S。教物理的是一位刚刚硕士毕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老师,25年过去了,他依然还在深中教你们物理,当然,他已经从年轻教师变成资深教师了。他就是黄水南老师。

我们高二高三的班主任是教英语梁爱群老师,善良的老人家,印尼归国华侨。高中毕业后,我们每年都在过春节时与她喝早茶或者午餐,25年来年年如此,从未间断,每年春节的师生相聚,已经成为了梁爱群老师和我们同学们的一种默契。

高中毕业后,我们大多进了深圳大学。深圳中学就象搬去了深圳大学一样,到处都是以前的同学。马化腾、张志东、许晨晔他们在计算机系,他们是一个班,我在化学系。

大学,我们各自根据自己的轨迹在学习,在寻找,大学毕业后,我们也各自在不同公司和单位工作。直到1998年底,工作上我们走在了一起,开始了快乐的创业。为什么是快乐的呢?虽然我们性格不同,但都有共同的志趣,都是知根知底、情谊很深的同学。

25年过去了,今日的师弟师妹们,无论视野还知识面,都远超过我们那时。我知道此时的你们是如此的优秀,国内的大学等着你们,国际的大学也等着你们。在你们毕业之际,我一位阿叔能说点什么呢?我想,自身走过中学心路历程的成长,我能深深的理解,作为一名即将进入大学,后续读完大学还要走向社会的同学们,你们涌动的青春,一方面,如此的憧憬,如此的向往。另一方面,如此的娇嫩、如此的敏感、如此的脆弱、感受如此的影响长远。

所以我把短时间内最想表达和分享的,直奔主题的,不是腾讯的什么故事,而是一个来自TED的视频演讲《为什么你要尝试失败》(why you need to fail)。

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两个小故事。这些都是来自TED全球大会的分享。第一个是肌肉的故事。第二个是陶壶的故事。

在视频的案例中,我们看到肌肉的强健是来自肌肉纤维不断的撕裂和自我修复,看到学生尝试许许多多次的陶土作品的质量,远比一次性精心制作的陶土作品要强。

说明尝试犯错就是学习!尝试的数量就是质量!

这就是我这次来,要与同学们分享的主题:

“努力付出,努力尝试,努力去犯错。”在犯错中吸取经验,在尝试中提升自己的能力,在付出中成长自己的胸怀。 

PPT是不是漏了,不,就是让同学们记住,“作为一张白纸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可输的。”人成长到一定阶段,工作环境和家庭环境各方面都累积到一定程度,这时质量越大,惯性也越大,再改变轨迹是很困难的。所以,寻找自己的轨迹,了解这个世界,作为一张白纸的大学生,都要不断去尝试。

“此时不错,更待何时?”

但就这个主题,我要作一个备注,备注是为了说明理解,主题不被误解:

1、这个尝试和犯错,不要为了尝试和犯错而去故意伤害他人。如果无意却伤害了他人,勇于反省,勇于与被伤害人说出自己的歉意。因为伤害别人,归根结底是一种自私的行为。自私是对自己很有害的一种行为。

2、这个尝试和犯错,不要在过程中伤害自己。尤其遇到挫折的时候,不要放弃自己对生命的珍惜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伤害自己,归根结底是一种否定自我的行为。

在“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的基础上,实则是真诚地对待自己,真诚地对待别人。我们的付出和尝试,反而多了一份心灵的轻松。

关于这个主题,三个建议:

1.身心投入:高考结束了,学业和人生都将转入新的阶段,大学四年全身心投入,开放地动态地融入到学校学习生活中去。如果看清楚的,想好的,就认真规划好:学习、运动、结交契合的朋友、社会实习、旅游等等,没有想清楚的,有各种变动可能性的,大胆的尝试,都开放地对待,遇到的问题也好,遇到的机会也好,都是你的成长机会。

迎接各种可能性,欢迎各种可能性。如果有缘遇到女朋友或男朋友,也认真地投入谈恋爱。因为这四年,你一方面在享受这大学校园的学习生活,是一个历程,另外一方面,大学也是在思考和储备自己未来的家庭、事业。

我们之前在中学这个生态系统里,接触最多的是书本、老师同学和家人。我们进入大学这个生态系统,接触最多的是书本、同学老师、家人、半个社会、还有一个更多地面对自己了。这个阶段很重要,因为出到社会,就进入一个长期的,直至生命终结的面对自己、家庭和社会的阶段了。

2.独立:有在国内学习的,有在国外学习的,会面对不同的情况和环境。在时间和空间里,认识自己,认识自己所处的环境。人格上,独立的思考,独立的生活。可以让书本成为最好的朋友。

从空间维度讲,学习东西方融会贯通通的智慧,东西方的文明,不是PK,是相互影响,相互交织,相互学习的。哪里都有问题,西方有西方的苦恼,向东方寻求智慧。东方有东方的难题,向西方学习寻求现代经验。

我们是一个“地球村”呀。从时间维度讲,可以在历史上看到很多事情,在书本上看到了,但无法真实感受时代他们的烙印,我们为此深深的理解,继而对身边的人、事、物多一些包容,多一些尊敬。

3.开放心态、努力付出:积极在你的生态系统里付出,投入,融合进去,你要开放地吸收,开放地判别,开放地学习,开放地学习。这个时候,不要怕吃亏,付出就是得到!在这个生态体系里,包括你大学毕业后走向社会,人们最认可年轻人的资本只有一个,你的付出,你自我提升最好的办法就,你的学习。

关于这个主题,我有一个祝福:

大学阶段,还有大学后走出社会的阶段,这是我们拥有最大可能的时候。所以,年轻多好。而你们,也真的进入了一个很好的时代,在这个时候,师弟师妹们,我是多么希望你们好,所以,我真心的祝福你们:珍惜大学时光,珍惜年轻时光,养你的学习能力,养你的良好习惯,养你的胸怀,养你的平静,养你的善良,养你不变的本性。

人生的白纸上,总会画上它印象深刻的人生轨迹。而我要在演讲结束的时候告诉大家,在深圳中学的六年,其本身的历程难以忘怀,也影响我的事业、家庭和人生。就象人生阶梯一样,经过了这个阶梯,才来到下一个阶梯。

人生有时过得很快,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粤语也有句话:快乐不知时日过。我和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做的事情很多,每天感觉就过得很快,回过头来看,觉得做了不少事情,时间过得好快!如果做的事情少,每天感觉过得很慢,没回过头来看,事情没做多少,像透明的水,时间过得好快!总之都是快!

凤凰花花期很长,每年从五六月开始延续到到八九月。六月份左右和九月份为大面积的开花,所以很多认为是两期。

无论时间的飞轮如何转动,凤凰花只开两期,六月以及九月,即是送走毕业生,迎来新生的时节。

无论社会的变化如何起伏,凤凰花今年又如期的开了,老师们又如期地培养出了一批深中人,年年如此,从不间断。我感恩老师,作为人生教育的定时器,他们永远站在那里,我感恩母校,因为我:

“一直记得,那一抹火红的凤凰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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