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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上任,美国外交如何变

年少时的经历与其特质的形成

克里是有犹太血统的白人,信奉天主教,表情刚毅、不苟言笑,但性情温和、彬彬有礼,举止间有着浓重的贵族气。他很“国际化”,知识渊博,通晓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等多国语言;喜欢诗歌和文学;曾在业余摇滚乐队里担任贝斯手,至今仍爱好弹奏吉他。他个性独立,反应机敏,能言善辩,喜欢冒险。他“爱表现”,希望被关注,却又时常给人以“神秘感”。克里的这些特质都和年少时代的经历有关。

克里生于1943年11月,父亲是外交官,他的童年跟随父亲生活在欧洲,在多个私立贵族学校就读,“总是在搬家、总是在道别”,这种漂泊感让他的性格有些“独”。但这种生活开阔了他的眼界,形成了他大气、冷静、坚毅的性格特点,也养成了他独立思考、自己做主的习惯,他非经深思熟虑从不发表看法,“在决策前的最后一秒”还在思考,然而一旦需要做出决定,“他的果断又让人难以置信”。曾为其担任顾问的温纳这样描述他:“他总是在这些漫长的讨论中和你分享他的整个思考过程,有时他拒绝了一个助手或朋友的建议,但三个月后又采纳了,因为他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消化吸收,把它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东西。我说服不了他,任何人也说服不了他……你可以建议,他或许采纳或许拒绝,但绝不会放弃自主权,这是他个性的关键点。”

这种变化不定的生活经历也使他喜欢探索未知世界,体验各种新鲜事物,具有一种天然的冒险精神。克里11岁时,随父亲搬到柏林,在好奇心驱使下独自骑着自行车偷偷溜到东柏林转悠,去“感受另一个世界”,虽然没有被抓到,却让父亲后怕不已。克里这种体验新鲜的欲望在体育运动方面表露无疑,他酷爱驾驶飞机进行特技飞行,擅长摩托竞速、滑雪、击剑、冲浪和帆板运动,曾是大学橄榄球、曲棍球和冰球运动员,除了攀岩和跳伞,几乎所有运动项目他都有涉猎。他还喜欢参与不同的工作,“仅仅是为了体验、获取经验”。在耶鲁大学读书期间,克里到仓库做过运输工人,还上门推销过百科全书;在参议院工作期间,他也曾在外交、商业、科学和交通运输以及金融等多个委员会任职。

“家族资本”是其从政的坚实后盾

克里的家族和政治有深厚渊源。父亲毕业于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法学院,二战中担任陆军航空兵的试飞员,战后成为美国国务院驻外事务局的职业外交官。母亲是波士顿权贵福布斯家族的大家闺秀,她的祖先是马萨诸塞州第一任殖民总督,与欧洲的一些王室家族也有血缘关系。由于母亲的缘故,克里可以称作“血统纯正”的美国政治家,细论起来,他与包括小布什在内的四任总统都有血缘关系。受父亲影响,克里从小就关心政治,考入耶鲁大学之后,他所选择的专业也是政治学。

克里是精英团体“骷髅会”的成员。“骷髅会”是耶鲁大学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精英团体,每年吸收15名耶鲁大学三年级学生加入。根据入会条件,被征选的会员需要符合三条苛刻的标准:出身于美国东部豪门世家,最好是从英国移民,带有贵族血统;受过良好教育,中学阶段最好在贵族寄宿学校上学;爱好体育,具有竞争精神,最好有军队服役经历。一旦成为会员,也就等于获得了进入美国上层社会的通行证,新会员不仅会被传授如何跨进权力机构的知识,毕业时还能得到以往历届“骷髅会”会员的花名册,“那上面的一排排名字简直就是通往权力与财富之路的登天梯”。目前约20个美国的名门望族掌控着“骷髅会”,其成员活跃在美国的政界、财界和学界,影响力波及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小布什与克里都是其中的成员。布什当选总统后就曾选择五名会员担任内阁要职。克里是耶鲁大学辩论队领队、政治联合会会长,被推荐成为“骷髅会”会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个秘密组织也在为克里的仕途源源不断提供“隐形的力量”。家庭为克里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后盾”。克里有过两次婚姻。第一任妻子朱莉亚·索恩是克里“骷髅会”会友大卫·索恩的妹妹,来自纽约长岛一个富有家庭,1970年两人结婚时她带来了多达3亿美元的嫁妆,为克里初涉政坛提供了财力支持。生下两个女儿之后,索恩发现自己无法胜任政治家妻子的角色,1988年两人离婚。现任妻子特雷莎是美国“食品大王”、共和党国会参议员约翰·海因茨的遗孀,她出生于葡萄牙的名医家庭,成长于非洲的莫桑比克,曾就读于日内瓦翻译学院,精通五门外语,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是同班同学,曾在联合国总部当过顾问。她继承了前夫约5亿美元财产,再加上克里继承了母亲留下的福布斯家族多笔信托基金,克里被认为是“美国最富有的参议员”。

从“战斗英雄”到“反战斗士”

克里一直把肯尼迪总统作为心中偶像,他很自豪能与肯尼迪有很多共同点,例如两人家族背景相似,政治哲学相似,都来自马萨诸塞州,都信奉天主教,名字的缩写都是J.F.K,甚至连口音都有几分相像。大学期间,他曾与肯尼迪的妻妹约会,并有幸与肯尼迪泛舟同游。克里似乎也在“复制”肯尼迪的政治轨迹,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肯尼迪哈佛毕业之后,加入海军,奔赴二战前线,获得紫心勋章和上尉军衔,29岁带着战斗英雄的光环参加议会选举,成功当选国会众议员。而克里耶鲁毕业后,也加入海军,奔赴越战前线,获得了三枚紫心勋章和上尉军衔。但战场上的痛苦经历及当时的政治环境促使克里从一个“战斗英雄”转变为一个“反战斗士”,领导反战运动使他一举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1971年,他就越战问题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作证时,提出了著名的疑问:“你怎么能要求一个人坚持到最后,为一个错误而死呢?”1972年,29岁的克里带着反战英雄的光环参与马萨诸塞州联邦众议员选举,由于缺乏地方根基,他没能延续肯尼迪般的政治传奇,并落了个“政治机会主义者”的坏名声,这次失败的打击促使克里“回归现实理性”,重新思考自己的前途。

1973年,克里进入波士顿大学法学院攻读法学博士,为自己重回政治舞台积蓄能量。1976年毕业后,他在米德尔赛克斯郡担任检察官、律师。1982年,克里当选马萨诸塞州副州长,他抓住机会辛勤工作,在环境治理等领域拥有了出色的政绩。“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10年历练,1984年,克里当选为联邦参议员,并连任至今。在参议院,凭借出色的外交能力,克里代表美国参与了多个环境问题磋商谈判,在气候变化领域独树一帜;他曾发起对中情局的调查,以弄清政府是否非法向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提供援助,获得了参议院“调查者”的美誉;他还曾担任“参议院战俘和失踪人员委员会”主席,先后18次赴越南实地调查,为美越关系的恢复做出了巨大贡献。

2002年,克里宣布参加总统竞选。2004年,他在众多强手中脱颖而出,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再次扮演了“反战斗士”的形象,虽然在大选中败给了布什,但投票结果显示,他仅仅落后了31张选举人票。克里虽然输掉了选举,却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上“出人意料”地给了年轻的奥巴马登台亮相的机会,为四年后奥巴马获得民主党提名起到了重要作用。2008年奥巴马胜选,克里的支持与帮助功不可没。

2009年,克里接替副总统拜登,当选为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在多个关键性的外交领域扮演了主要角色。他是白宫指定的与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和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基亚尼进行沟通的人选,与二人都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2011年2月,美国驻巴基斯坦拉合尔领事馆的中情局人员雷蒙德·戴维斯因枪杀两名巴基斯坦男子被巴方逮捕,引发外交危机后,正是克里出面赴巴基斯坦斡旋。另外,美国在巴基斯坦捕杀本·拉登后,也是由克里协调善后工作。2012年的总统大选中,奥巴马的选情一度告急,曾为耶鲁大学最佳辩手、参与过总统大选的克里挺身而出,为奥巴马作陪练,协助奥巴马在后来的辩论中战胜罗姆尼,最终赢得连任。

对华立场相对友善、持平

克里上任后需要面对一系列难题:如何处理朝鲜的核试问题、如何处理同中国的关系、是否对伊朗和叙利亚实施军事干预、如何稳妥地从阿富汗撤军、如何应对中东变局、如何在美国外交预算面临削减压力的情况下保持核心外交能力等。

克里在外交政策层面和奥巴马的思想较为一致。相对于亚太,他更了解欧洲和中东,但他不会改变奥巴马“战略重心东移”的大方向;他旗帜鲜明地反战,但不会弱化美国在全球的领导地位;他不主张武力干涉“阿拉伯之春”,但不会淡化美国外交政策中的价值观底色。相比于前任国务卿希拉里,他在具体问题上处理的方式要灵活、务实得多。

在国际热点问题上,克里认为,今天的世界已经和冷战时期大不相同,各种问题复杂交织,大国之间的对抗只能使局势恶化,必须依靠多边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全球性的经济衰退、气候变化、防止核扩散都是亟需国际社会携手解决的问题。大国之间的竞争应当着眼于自身实力的提升,合作能够实现双赢,当前要保持美国的领导地位,必须先理顺自己的财政乱局。密切联系他国,强化同盟体系,扩展伙伴关系,复兴国际机构,运用“巧实力”维护国家利益将会是“更有效的选择”。在朝核、伊核等问题上,克里主张更加灵活和现实,认为只有美国与之加强接触,才能促使其软化立场与美国合作,反对先发制人的武力打击,美国应更好地动员国际社会,通过走“多边路线”解决问题。主张美国“能源独立”,通过积极研发可再生能源、提升能源使用效率,推动美国能源自给率的提升,减少对动荡地区的能源依赖,国际社会应该开展多种形式的新能源合作。在对华政策上,克里虽然不属于“知华派”,但是克里对待中国立场相对友善、持平。克里曾多次访问中国,也曾与几代中国领导人见过面。他谈中国,常常都从鸦片战争谈起,他认为要了解中国现行的外交与安全政策,就必须要了解鸦片战争以来的历史,了解中国人被列强欺凌的过去,了解中国人希望恢复尊严的热望。正因为如此,克里多年来在国会涉华事务上投票,鼓励和推动美中关系的议案,他基本上都投赞成票,而阻碍或限制中美关系发展的议案,他基本上都投反对票。从此次提名听证会上克里的发言来看,他对中美关系的期待更加理性和客观。他表示支持更为深入地发展美中关系,对美国持续增加在亚太地区军事存在的必要性表示疑虑。他认为“美国在亚太地区已经拥有比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多得多的军事基地,进一步增加美军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基地可能导致中国产生被包围感”,但这并非是建议美军从现有水平上后撤,美国仍需对中国“戒备”。虽然美国和中国在市场上是竞争者,但两国不要把这种关系看成是“敌手”。中国和美国在伊朗问题上有合作,希望在朝鲜问题上中国能做得更多。克里说,目前美中关系已取得进展,两国可以在气候变化等问题上共同努力合作。

在听证会上,奥巴马曾一语双关地暗示克里:“几个星期前的辩论,使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密切,我期待着和你一起工作而不是和你一起辩论”,而谙熟政治规则的克里对此自然心领神会。国务卿的能量最终取决于总统,就像风筝飞得再高,线始终在总统手中。拥有完美履历的克里确实“无需培训便能直接上岗”,奥巴马称赞克里“一辈子的经历俨然都是在为国务卿的角色做准备”,不知克里先生作何感想。对于从政者而言,国务卿被认为是“仅次于总统的政治选项”,同时,它也是一张“通向总统的快车票”。2004年总统竞选壮志未酬,四年之后这位民主党老将是否会趁势出击、东山再起?虽然克里再参选会因年龄问题而承受更大阻力,在党内也会面临同拜登等“劲敌”更激烈的竞争,虽然四年的国务卿经历已足以让他在美国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但仍有很多人期待着这位传奇人物能够续写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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