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盛开，蝴蝶自来”，这句话经常出于教育者之口。它有两层含义：一是从因果关系看，内因决定结果；二是从判断标准看，如果蝴蝶没有纷至沓来，说明你还没“盛开”。若以此自励，确有祛蔽之功效，而以此“他励”，却可能事与愿违。
记得我年轻时与教务管理人员谈论学生上课不专心听讲的问题，教务管理人员说：“如果教师上课就像侯宝林说相声一样，学生怎么会不专心听讲？”我深以为然，努力提高自己的口才，到处搜寻一些风趣资料。二十多年过去了，不仅自己没有成为侯宝林，上课不专心听讲的学生反而更多了。与同行交流过后才发现，这是高校的普遍现象。有一位老教授告诉我，他们学校有“前三排空位”现象，学生为什么都愿意坐在教室后面？大概是方便“干私活”。现在反思教务管理人员说过的那句话，道理虽不错，但难以落实。这就像“如果你飞行的速度超过光速，你就会看到自己出生时的情景”，“如果”后面的条件要如何具备？不是每门课、每个章节都可以编成相声，也不是每一位教师都可以成为侯宝林。在期中评教时，一位学生希望我上课时多讲一些理论，另一位学生则希望我多组织学生讨论，我左右为难，不知该怎样“开”，“蝴蝶”们才都喜欢。
我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盛开得灿烂无比。在某一方面盛开一下，“蝴蝶”不一定都愿意来。如果把“蝴蝶”不来的原因都归结为“盛开”得不够，那就会即心力交瘁，又无法解决问题。
爱因斯坦任教荷兰莱顿大学时，第一课讲《成功的秘诀》，他拿着一盒子骨牌，一言不发，在讲桌上摆弄起来，他想把全部50枚骨牌都摞起来，但试了多次都没成功。学生们失去耐心，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一名学生帮着摞。一个小时之后，摞成功了，爱因斯坦让这个学生谈感想，然后自己道出成功的秘诀：用足够的耐心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爱因斯坦的课不精彩吗？精彩，但只留住了一位学生，可见不能吸引大部分蝴蝶的花也不一定不是好花。
有一些教育方法是每个学生都喜欢的，如讲课幽默；也有一些方法是部分学生喜欢的，如课上讨论；还有一些教育方法只能吸引个别学生，如爱因斯坦摞骨牌。各种方法都有其存在的必要，不能简单地以吸引蝴蝶的多少来评判方法或教师的优劣。杰出的教师和杰出的学生都有可能不符合某些标准。
当新的花朵盛开时，即便无人问津，管理者也不能以效果不佳而否定，创新者也不能因遭受冷落而放弃。
